正院灯火通明,进了屋子,我才知道司和的措辞已经十分谨慎:此刻的长公主已然不能用贪杯来形容了,那醉成一团的样子,不由得让我想起阿娘经常用来骂爹的那个词——烂醉如泥。
这位天下间最尊贵威严的女子,此刻正抱着一柄剑,软瘫在地上,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骨。
我们四个小侍女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她抬到榻上,却始终无人敢动她怀里的剑。
星若姑姑的脸白了又黑,终于走上前来,打算亲自抽走那柄剑杆。
可当她的手触碰到边缘的一瞬间,长公主突然尖叫起来:「不要碰它!」
紧接着,又是她压抑的哭腔:「你们谁也不能带走它,它永远都留在这儿了。」
司和适时地把我们所有人都清出门去,只留下星若姑姑和长公主。
「今夜之事,都不许泄露半分。」司和站在门前,格外严肃地训话。
待众人齐声应答后,她抬手指向我:「迟迟留下与我一同守夜,其他人都先回吧。」
此时守夜就意味着更多的秘密和责任,显然大家都不想知道太多,怕姑姑们更加严厉地对待——确保你致死都能守护主子的秘密。
我已经习惯了在门前做一个又聋又瞎的人,只是今晚的长公主似乎格外不同。
隔着门帘,我还是能听到她压抑又绝望的哭声:「我说了谎,是我对不起他,我做了全天下最违心的人,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
星若姑姑的声音紧随其后:「不是殿下的错,无论殿下那日说了什么,他都会死的。我们已经救不了他了。」
断续的呜咽中,长公主似乎在喃喃自语:「我爱他,我怎么可能不爱他,从一开始……」
虫鸣声渐渐盖过了她们的交谈。这似乎是格外漫长的一夜,漫长到第二天长公主出门上朝时全无半分昨日的影子。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脱胎换骨的魔力,只觉得奇怪——一个人怎么可以突然从伤心中脱离呢?爹死的时候阿娘伤心了那么久,是因为阿娘不懂如何不伤心吗?
其中的秘诀就是长公主所说的「爱」吗?
我问阿杳:「爱是什么呢?」
「爱?」阿杳卷着狗尾巴草,「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说长公主曾经爱过一个人。」
阿杳看看左右无人,这才凑到我耳边:「听说那人是一个逆贼呢!」
我仔细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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