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田园原野,换成了隆起的矿山和繁华的城市。刚刚当了一年总裁夫人,现在丈夫又成了省长。多变的命运啊,常常让她眩晕颤栗,迎接不暇。一个女人的生活、生命,痛苦、幸福,再没人像她这样有切肤之感了。
晚宴正式开始了,秦柏夫人以东道的身份讲话,她向大家祝贺圣诞,祝贺各位太太的先生升官发财,大福大贵,特别提到庾省长的升迁,并感谢省长夫人光临。这时候美蓉看了看窗外,黑色的天幕下,大雪纷纷扬扬,弥漫了节日的夜空,夜色幽蓝,显出一幅温柔的情调。不知什么时候,讲话结束了,人们一阵稀落落的掌声之后,响起了叮当当的碰杯的声音,美玉用肘碰了碰她,她才知道开吃了。于是,她学着美玉的样子,倒过手掌端起高脚杯,开始与官太太们一一撞杯。直到秦柏妻子客气地拉着她的胳膊坐下来,她才停止客套,拿起筷子来吃菜。
“姐,吃这个!”美玉看到服务员端菜上来一盘子虾爬子,就伸出手去,把盘子拉了过来,两个人就像在家里,伸手掰开虾皮,张开大口食用细嫩的虾肉。美玉不但大口吃着,还不时地大口喝酒,大声说笑,动作和神情都显得夸张随意。她知道周围的这些官太太久经酒场,一定会认为她粗俗没教养。不过她不在乎。她讨厌那种假模假式,讨厌那种矫情。一位副市长刚刚娶来的小媳妇坐在她的身边。副市长快六十岁了,小媳妇才刚刚三十五岁,是个未婚的大学生。她来到餐桌上,举止温柔如小鸟依人,伸出筷子吃饭像蜻蜓点水,坐在那儿腰板挺得笔直,动作神情极端礼仪化,包括一颦一笑,都像是农村刚刚过门的新媳妇。美玉觉得好玩,逗了她一句笑话,众人都开怀大笑,她笑的时候却用一人小手遮住额头,以避免让人看见她三十五年人生沧桑刻下的纹路的扩张。美玉立即感觉到这个人的悲哀,这是个用三十五年岁月和即将消逝的青春作战的女人,为了取悦男人,她会不断用各种美容技术来强化女人身体的某些部位,比如,在她高耸的双|乳里,一定充填了满满的硅胶物质,她的脸一定做过拉皮手术,眼袋做过切割手术,鼻子做过隆起手术,她靠着老公还算丰富的薪金,一定是一位狂热的化妆品收购者。她觉着女人这样活着比起俗人来实在是太辛苦了。幸亏姐姐是个明智的人。她虽然成了省长夫人,却从来不讲究衣着的华丽,不迷恋那些美容、美白技术措施。她这个省长夫人是货真价实的,是朴实的、地道的原生态的初恋情人;她不担心丈夫因为地位升迁而给自己带来生存和生活的压力。省长夫人的身份没有给她的生活带来任何压力。她只是活得更潇洒,更自在。
吃过喝过,秦柏的夫人像是没什么节目了。人们都显出了几分乏味的神情。秦柏是个廉政干部,夫人也从不借助丈夫的权力搞什么名堂,所以,她搞这种活动就显得缺乏经验,呆板板的缺少趣味性。圣诞夜本来是需要狂欢通宵的。秦柏妻子在这个时机搞聚会只安排吃饭,就显得单调,让参加者多多少少觉出了几分无聊。
“走,跳舞去!”还是美玉有经验,她觉得光吃光喝不玩不乐的聚会太没意思了。于是,就提出了这么个建议。
“算了。天不早了,该回家了。”美蓉看到她来了玩的兴致,怕她刹不住闸门,就提醒她。另外,今天的聚会是秦柏夫人安排的。人家东道主没安排的活动,你却要张罗;这也太不礼貌了吧!
“姐姐,忙什么?”美玉毫不理会姐姐的劝阻,“姐夫现在肯定没回家。他下午和老金商量公司工作,要很晚才回家呢。”接着,她又对秦柏夫人说,“嫂子,谢谢你的宴请;跳舞的事儿,我来安排。”
既然是美玉安排,那就是说,这事不用东道主掏钱了。秦柏夫人像是累了,乐得推出去,让别人结束这场艰难的聚会。
从西餐厅出来,穿过大堂,她们看到有些人在喝酒,有些人在玩卡拉OK,歌厅里,很多人在抢麦克唱歌。等她们走进舞厅,花总早已在门口恭候了。
“美玉您好!”看见昔日的员工带了这些官太太过来,花总立刻点头哈腰恭迎上来。他先与秦柏夫人打了招呼,然后问美玉“哪一位是庾省长太太?”美玉不屑地瞅了他一眼,拽过美蓉说“这是我姐”,花总便深深弯下腰去鞠了一躬。寒暄完毕,美玉下棋要带大家往舞厅里走,花总连忙制止她说,“美玉,各位都是贵夫人,我们不去大厅了,到包房吧!”
来到舞厅小包房里,花总吩咐人端来了茶水、水果、瓜子,待大家坐下来,花总叫来了几个帅小伙,嘱咐说:“这几位都是省市领导的夫人,你们哥们儿一定要陪客人玩好。客人高兴了我有奖励;若是疏忽出世了问题,看我不找你们算帐?”一直到陪舞的小伙儿都唯唯喏喏地点了头,花总才离开。
舞曲响了赶来,开始当然是慢四步,太太们在小伙子陪同下,跳得悠然自得;很是惬意。接下来,舞曲节奏一快,太太们就明显不适应了。秦柏夫人慌得推开了怀里的小伙儿,第一个败下阵来。接着,美蓉和那几个太太也坐在了沙发上,舞曲轰轰的,还没响到一半,舞池里就只剩下美玉和那个三十五岁的小媳妇了。
“这是青年人跳的舞曲,我们跟不上啊!”几个太太抗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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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节奏太快了,简直像迪斯科。”
“这节奏还快?”美玉听着太太们的议论,不由地撇撇嘴,“来,我让你们看看真正的节奏。”说完,她朝乐师喊了一声,“来一个摇滚!”
美玉的命令一下,房里的灯光顿时暗淡了,接着,房顶上的几个球形装饰灯飞快旋转;一个陪舞的高个子小伙马上下了舞池,朝美玉作了个“请”的手势,美玉便与小伙跳了起来,她像再次陷入了昔日陪舞女的生活,把头依在了小伙的怀里,小伙也把她当成了舞女,跳着跳着,一双手就在美玉的臀部大胆地摸了起来,摸了几下,他突然像遭了枪击,捂住裆部蹲下来,嘴里哎哟地叫着,说你怎么踢我?美玉依然摇摇摆摆晃着身子,说你他妈的狗爪子搭错地方了。小伙狼狈地撤下来,美玉一个人热辣辣地舞着,几乎把胯部都要扭断。不一会儿就跳得大汗淋漓,在人们的喝彩声中,她来了情绪,干脆把上衣脱了甩到一边,露出黑色紧身的小罩衣,两只Ru房像两只受惊的兔子拼命地要从牢笼里挣脱出来。太太和小伙们看的眼睛都直了,三十五岁的小媳妇把耳朵凑到美蓉的耳边说,”你这个妹妹可真够浪的,你看那臀部瓷实瓷实的,男人看见没有不动心的。你呀,可要看好姐夫……”
“说啥呢?”美蓉白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丈夫是色鬼?”
“唉,这种事……不得不防啊!你看,我的身子这么‘捣扯’,我家那老头儿一看见我妹妹来,眼睛还直放光呢!咱们女人啊……唉唉!”
狂欢到了半夜,花花世界才寂落下来。美蓉姐妹二人被花总派人送到家里,就迷迷糊糊睡觉了。床上,她看见了这位形同孪生妹妹窈窕的胴体、洁白的皮肤,那个三十五岁小媳妇的警告声再次在耳边响了起来。
“姐姐,去了一趟花花世界,有什么感想?”第二天早晨醒来,美玉在床上问她。
“一看那儿的环境,看到你跳舞,我呀……”美蓉不知怎么感慨了一句,“上半辈子真是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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