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情涌上了秦凌霄的心头,自小,王云就对他十分苛刻,她知道他的父亲秦彻的野心,他需要带兵打仗的儿子,他需要为自己争夺足够的兵权。秦凌霄自小就被王云要求练武,读兵法,十年如一日,无论是三伏的正午,还是三九的清晨。他的母亲也教他要学会隐忍,他从未怨过他的母亲对他的严苛,他知道母亲这是在保护他,并且他知道,他的母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陪着他早起,陪着他点灯熬油。他知道他父亲的冷酷与无情,十五岁的他,便跟随着父亲上了战场,秦彻带着十几个成年的庶子出发,最后只有秦凌霄是完整的回来了,虽然也受了一些伤,但是比其他人强太多了,由此才赢得了进京受封的机会。
但是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在细碎的阳光下,他觉得被保护的感觉也不错。
那一日,他也如今日一般,把手放在萧月怜的头上,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别哭。七年过去了,怜儿长大了许多啊。
“凌霄哥哥,我想要夺回属于萧氏的一切。”
萧月怜突然抬起头,对秦凌霄坚定的说到。对于两年前的事情,秦凌霄对萧月怜没有丝毫的避讳,她与秦凌霄住在同一园内,自然是了解了一些两年前事情的来龙去脉,刘氏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实则与秦氏合谋逆反之事,原本刘氏打算将萧氏皇族屠宰干净,将谋反的名义在扣秦氏的头上,但未曾料到秦凌霄从北疆暗中发兵支援皇城,救出了她且保住了秦氏的荣光。按当时的情形,秦凌霄自是可以杀了刘氏称帝,而他却选择了重回北疆,并救回了她,可见他的图谋或许比刘氏更长远,如今刘氏虽称帝幽州,可是朝中大臣,各地诸侯乃至各州官员、百姓,对这个皇帝并不认可,都在暗中积攒着力量,像毒蛇一般暗中等待着最好的狩猎时机,若这些隐患不除,自是无法坐稳这天下共主之位的。她曾多次看到秦凌霄与官员往来的信件,她自是明白她的凌霄哥哥对她毫不避讳的原因,而她也不愿意担惊受怕,夜夜从噩梦中醒来了。
“凌霄哥哥,教教我,我该怎么做?”
秦凌霄看着眼睛红红的萧月怜,看着那个自小被周围人呵护长大的小公主,如今被那段记忆折磨的如同霜打的茄子,他并没有回应她的问题,只是让她躺好,给她盖好被子,起身离开了她的寝殿。
他望着殿外的明月,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今夜是月夕啊,在他们这种人的生活中,好像没有任何节日可以庆祝了,整个镇北王府,一个小小的惜月园,他所有的家人都在这里了。
“清越,那件事可以安排下去了。”
“主上,真的要这么做吗?公主明明是您如今唯一最重视的人,您……”
“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她已经决定好了,那我也下定决心了,既然已经无法回头了,那就做好该做的事情,她的事情就托付给你了,切记莫要暴露了她的身份,以后也莫提公主二字,唤她表小姐即可,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便是王筠竹。”
秦凌霄打断了清越的话,向清越深深行了一礼,未等清越有所反应,便回到了他的房中。
秦凌霄殿内的烛光一夜未熄,经过了一阵脚步声响,镇北侯府彻底归于平静。
幽都城内,一处不小的府邸门口,一个俊朗的少年驾着马车,停在了门前,他对着马车里恭声说道:
“表小姐,王府到了”
萧月怜的侍女长琴撩开帷帐,清越扶着萧月怜下了马车。
“表小姐,这个宅子曾经是主上做禁幽卫副将时居住的府邸,如今改成了王府,以后您便在此居住,主上的意思是让您入稷学,和官家子弟们一同学习。”
萧月怜点了点头,便迈入了府内,进入府中,迎面而来的熟悉感,这里和惜月园的布置一模一样,她走向了她在镇北侯府一直住的厢房,清越拦住了她:
“表小姐,以后这就是您自己的宅邸了,您住在主卧内便是,主上最近在处理一些事情,帝都人多眼杂,主上不便与您同住。”
萧月怜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禁幽卫,乃是掌管皇帝禁卫、扈从等事的亲军,两年前,禁幽卫主将是她的舅舅王允执,如今刘氏称帝,不知她的舅舅如何了。
“清越,我舅舅在那件事之后怎么样了?”
“表小姐慎言,如今的禁幽卫的大将军是您族叔。”
萧月怜笑了,她年纪虽小,也知王允执之所以如今能坐的稳如今皇帝亲军统领的位置,是因为当时王家也是偏向了刘氏,明明平日里,与母亲兄妹情深的舅舅,在母亲危难之时,为了家族的命运,也不得不抛弃这亲情。都说皇族之间的无亲情可言,就算不是皇族,也是要将这亲情抛弃,才能行的更为长远。自她外公死后,王家便成了王峥在掌权,他们家的这一脉只有她的舅舅在京中有些实权,若舅舅走错一步,他们这一脉便如覆巢之下的累卵,也会如同岭南王家一样,无一人幸免。
“长琴姑姑,我明日便去稷学报到,帮我准备好。”
“小姐,不再休息几天吗?舟车劳顿,七日后才截至报到,不必如此着急的。”长琴是极为心疼自家小姐的。她曾是秦凌霄母亲王云的陪嫁丫鬟,王云死后,便跟着秦凌霄了,秦凌霄常年征战在外,她只能在府中做些杂事,自从这个月怜公主来到王府,她便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心疼她的悲惨遭遇。
“不必了,早些去也是好的,凌霄哥哥让我去稷学,并不只是为了读书,更是为了赶上去年入学的进度,接近魏相之子魏诚。”魏相是个老顽固,在朝中出了名的不站队,不迎合皇族。无论是他身后四大世家之首的魏家,还是他的护国大将军胞弟,都让他在朝堂之上可以坚守自己的原则,无论是皇族之命还是世家纷争,他只想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无论是曾经的大雍皇帝,还是如今的大恒皇帝,都不会也不敢对他下手,于是秦凌霄选择了他的儿子。
“这魏诚是个出了名的翩翩公子,据说为人和其父很像,因为是和魏夫人晚年得子,更是疼爱有加,小姐若是能与他结得良缘也是极好的。”长琴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同萧月怜聊着。
萧月怜苦笑着摇了摇头。她一个亡国公主,如今的身份也不过是镇北侯得亲戚,怎么配的上两朝丞相的儿子。
右相府内,魏相魏明宇端坐在正堂上嘱咐着来拜见他的魏诚
“诚儿,明日开始就会有新生去稷学报到,你就明日过去,切不可让去年欺压寒门学子的事情再发生。”
“父亲,孩儿知道了。”魏诚一袭白衣,上面绣着淡墨的青竹暗纹,腰间挂着上好的暖玉,头发一丝不苟的束起,标准的世家公子模样,却有着其他公子没有的一丝书生气。
“诚儿,你也已成年,若是能在世家小姐中寻得良配也是极好的。虽然老孙人不怎样,但听说他的小孙女可是个妙人儿。”魏诚看着他爹越说越兴奋的样子,连忙向他爹行礼告退。他说的老孙,是当今的左相,是如今刘谋皇帝身边的大红人,自刘谋起事之时便是暗中帮助刘氏,并在成事后鼎立支持刘氏皇族。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私下里,魏明宇都是极为不屑此人,但对其在稷学成绩极好的孙女赞赏有加,但魏诚对这位追求者甚多的贵女并无兴趣,现在世家之人的心中是心知肚明的,这孙家的孙女是要做太子妃的贵女。
王府
萧月怜正看着秦凌霄在书架上为她准备的书籍,突然有叩门响起,萧月怜应声后,长琴打开了房门:
“小姐,夜深了,该睡了。”夜风闯入了她的房门,带来丝丝的血腥气。萧月怜望向窗外,仿佛看到了在院中望向她的目光,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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