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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部分(第1页)

来这么多的毒物?不知范大猷又作何用?范大猷又偏要三个徒孙再仔细查检袋里是否留有蝎子和蜈蚣。三个徒孙不敢抗命,逐条麻袋兜底儿翻,两个徒孙连连“啊唷”,一个手背上咬了只蝎子,一个指头上挂了条蜈蚣,连挥带蹦摔之不脱,痛得一脑门的冷汗。范大猷骂了句:“没用的东西。”上前掐菜般地摘下蝎子和蜈蚣,分别丢入缸罐之中。刹时一个手背红肿,一个指头发紫,捧着手浑身颤抖。范大猷朝两人伤口“呸呸”吐了两口口水,道:“好好涂匀了。”不一会,二人停止了嚎叫,躬身相谢师叔祖的救命之恩。

无持大师也看得瞠目结舌,暗道:“范老怪的唾液难道专治蜈蚣蝎子?”

肖玉安初看到许多毒物,已有些毛发直竖,又看到唾液疗效如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世间竟有如此奇事!敢情范老怪的唾液是疗毒圣药?如是以毒克毒,那他浑身的血肉比蛇蝎之类更毒?那与之交手,被吐上一口,或者咬上一口,岂不要了性命……

五毒各归其所,盖子一盖,还能逃到那里去?范大猷抬头一看日近中天,阴阳家有言:子时一刻阳生矣,午时一刻阴生矣。正是午未相交、阳消阴生时交,他命三个徒孙闩紧了大门,把三盆红珠草移到案上,吩咐三人,任他天王老子到来都不准开门。他正襟危坐,双掌掌背朝上,两掌指尖相接抬至胸前,徐徐吸了口气,呼出之时双掌缓缓下压至下腹部。如此三抬三压后,变为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再也凝息不动。无持大师是武学大家,也揣摸不透他练的是甚么功。过了片刻,范大猷睁开了双眼,招呼徒孙们将毒物拿来。三个徒孙不敢上前,吓得脸色苍白连连后退。他怒骂了一声“无用的饭桶”,长身而起,伸手从大缸中抓出一条大毒蛇,红黑花纹相杂的三角头“嗤嗤”吐着毒信。那毒蛇三寸被制,身子绞缠在他的手臂上。他张开大口,“咔嚓”一下咬下了蛇头,美滋滋地咀嚼着咽下,连皮带骨吃了一段又一段。蛇血四溅,染红了他的白须。尔后是壁虎、蟾蜍、蜈蚣、毒蝎,个个体态肥壮,竟不敢蜇咬他,手到擒来。他先后又吃了一只蟾蜍,二条蜈蚣,三只壁虎,四只蝎子,肚皮渐渐隆起。然后他坐到三盆重新移栽好的花间,闭目养神,似乎入睡了一般。殷玉羽暗惊,这老怪物的胃似乎是钢打铁铸,纳得下若许剧毒之物。就每日一次,他的徒孙和吴非鸿一伙还不忙得四处乱窜跑断了腿?

无持三人退回到山上。殷玉羽道:“小侄在峨眉时曾听师父谈论过各门各派,当今天下掌法狠毒者莫过于辽阳帮,轻拍一掌足可使人中毒毙命。常服五毒,辅以其他药物,功力倍增。因太过歹毒,为名门正派所不取。今日范老怪大概正练此法,只是昨日小侄与之交手,不见得如何厉害……”肖玉安道:“他们只有四人,何不此时下去打他个措手不及,扰乱他的心性,使他走火入魔,趁机除去。”无持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等他练到最紧要之处,咱们再闯进去。”

范大猷闭目吐纳,不到片刻,忽地睁开双眼,目中精光大盛。他张口吐出一道笔直的五色之气,伸手猛朝面前的条石一抓,石屑纷飞,条石已抓出一个深坑,放开手掌,石头已成齑粉。他这才拍手站起,面露睥睨之色,自言自语道:“心楚这孩子,按道理也该到了……”

无持大师已知错过了时机,老怪既然靠毒物来增加他的功力,时辰一过功力势必自退。那三盆花草竟有何用?他思虑再三,若等到易心楚一伙再来,彼众我寡,阵势更为不利。原定不见陶思诗不出手攻敌,现在看来,得先除去强手,方有把握。他一改初衷,命肖玉安对付三个徒孙;殷玉羽抢夺花草,这种花草既然范大猷不惜千里之遥,携带到南方,其性能药效值得深探细究,不能夺取便就地毁掉。由他来对付范大猷。他又想到陶思诗,他们不杀她,抑或有更深的阴谋,以陶思诗作为诱铒,引同伙上钩,借老怪之手除去……易心楚一伙未到之时正是时机!无持大师颔首示意,三人动如飞鹰直扑庙内。

无持大师凌空向范老怪劈出一掌。范老怪见三人斗然奄至,立即举掌相迎,到中途又变掌为爪。无持大师意在试探,对方掌风过处,闻到一股腥臭味,催人欲呕。他斜身闪开,也变掌为爪,向对方的手腕抓落。范大猷手腕向外一绕,无持大师又一掌拍向他的肩井穴。范老怪右手欲反抓对手的阴谷穴,无持大师错步拗身,顺势易掌为拳,脚踏中宫,直击对手胸下的章门穴。范老怪左手欲救不能,只好腾身闪避。无持刹那间攻出的三招,已用了三种武功套路。他乃武学行家,各家武功了然于胸,已探出范老怪独精于擒拿,配上邪派的内功才具威力。这三招一气呵成,有若行云流水,已使范大猷不敢妄自尊大。

范大猷面对着无持大师,斜眼一看,殷玉羽已将二盆花草包成一包。背在身后,另一盆摔在地上,已叶落枝折。他骂道:“又是你这个小贼,约了帮手来抢老夫的宝贝……”他突见那边的肖玉安,一时分不清那个是真小贼,那个是假小贼,既敢欺上门来,一便料理了便是。

那边的肖玉安正与三人斗得难解难分。三人都使狭长弯刀,站在三个方位,前退后劈,左退右削,前后左右配合默契。肖玉安姿势飘逸,出招奇快,招与招之间快得宛若银电飞空,面对三人仍处上风。三人见对手的宝剑发出嗡嗡的虎啸之声,知是一件利器,不敢与之相碰,只一味地围着肖玉安转圈,你劈一刀,我劈一刀,如肖玉安向一人攻击,另两人则或砍或抹,两面夹攻,使之不能首尾相顾。但肖玉安的“九峰广明剑法”可称剑术中的一绝,有殷玉羽在旁掠阵,更是豪气勃发,一招“天地普照”,剑尖指处,三人已死于非命。

二十九、辽东老怪(五)

范大猷见三个徒孙已死,怒目睁圆,怪声连吼,口中喷出一股股五色毒气。他称雄辽东六十余年,谁敢对他不敬?登时狂傲之意陡增,倚老卖老地问道:“大和尚如何称呼?如若识趣,要退出还来得及。”他突向无持大师射出一口浓痰,双手雷轰电击般的分别向殷玉羽和肖玉安陡施杀手。两人毫无防备,待发觉腥风掠面,本能地向后一仰,才躲过了一抓。范大猷一招逼退二人,招式源源而出,每一招都势夹劲风,异样狠辣,丈余内腥风骤起,庙内污腥之气弥漫。肖玉安难以忍受,屏息向一旁闪开。范大猷势若癫狂,纵横飞舞中手法诡变莫测。殷玉羽自不知服了程冷秋所给的解药后,已不惧任何毒药毒气,范大猷的毒气已奈何不了他,只不过略感不适而已。趁对方攻向肖玉安之际,玉尺一招中幻出七式,闪电般点中了对方的背部诸穴,但对方的皮肤有如败革,反身一撩,险些被夺去了玉尺。庙内的腥毒气愈来愈浓,殷玉羽被腥秽之气所薰,几欲呕吐。无持喝了声“退到房上”,两人飞窜上房,吐出浊气后大感舒畅。

剩下以一对一,范大猷更无所惧,哈哈狂笑道:“没了帮手,正好一决雌雄。”无持大师皈依佛门后,从未碰到过如此强硬的对手。他微微一笑,双手合什道:“贫僧今日有幸领教范施主的绝艺。”言说中心念所及,真气升腾,僧袍微微鼓起。范大猷也是个识货的行家,已识这位面目慈祥的大和尚非是等闲之辈,其内功已臻三象归元,七宝楼台齐现之境。他不敢再施口吐浓痰类的雕虫小技,一吸一呼之间,真气也贯遍全身,伸出五指抓向无持大师。无持大师神色泰然自若,伸出中食两指对准对手的掌心连弹。范大猷掌心如中针刺,一股极细的气流直冲进手臂。他内力一吐,将气流顺手臂推出。他这才识得老和尚拈花指的厉害,先弯肘沉肩,先护住了中宫门户。无持大师的“天地无劫指”从不轻易使用,一经使出锐不可挡。范大猷如若识得厉害,自动认输也便作罢,但他自视极高,此番南来意在一举慑服群豪,如老和尚一落败,则高忱无忧了,故步步紧逼,不作退让之想。无持大师神态闲逸,面含微笑步随指走,不与范大猷的指掌相碰。两人你一抓,我一指,手指与手掌相距数尺。在常人看来,没有刀枪的碰击,亦无拳脚的相接,指指抓抓实在平淡乏味。但在行家看来,每一招都凶险万分,并世两大高手各展平生绝学,进行生死相搏。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范大猷到底年迈力衰,内力减弱,渐露败象,而无持大师却真气沛然,犹如江海潮涌。他每一指戳出,范大猷均挥掌后退。无持大师当头喝道:“内象败露,还不认输么?”范大猷狞笑道:“唯有别人向老夫认输,老夫平生从无认输之理。”他脸色突变成青色,狂喷出一口毒气,飞身而起向无持大师头顶抓落。无持大师的的食指连弹,怎奈久战后已因大耗元气,也步履踉跄。他右肘一弯,一股锐气尖啸中击中了范大猷的双肩肩井穴。范大猷顿时委顿在地,而无持大师也靠在墙壁上直喘粗气。殷肖两人见状骇异无比。双双飞身而下,殷玉羽忙扶住了无持大师,肖玉安的剑尖已指住范大猷的咽喉。范大猷喘着粗气闭目待死。无持大师缓过气来,对肖玉安道:“他已耗尽了内功,谅他已是行将就木之人,不可能再为害江湖了。”他命殷玉羽扶着他回到山上,在树荫下坐下,自行调理内息。肖玉安当着范大猷的面,将三具尸体拖到残存神像后面。范大猷气得长须颤抖,破口大骂。肖玉安又用重手法点了范大猷的哑穴,骂道:“如果不是我师父慈悲,我便一剑杀了你。”范大猷内息空空荡荡,双目射出阴戾狠毒的光芒。

无持大师对殷玉羽道:“再去庙内仔细看看,能否发现地道,我猜测陶姑娘可能就藏在庙内。”

肖玉安对殷玉羽道:“庙内并无可疑之处,敢情陶思诗不藏在庙内。他朝范大猷吼道:“陶姑娘到底藏在何处?你不说,我就废了你的招子!”范大猷面露惧色,口中“噢”了几声,用手指着外面。肖玉安扇了他一个耳光,将他拖到神像后面,将三具尸体压在他的身上。范大猷一生哪受过这等丢人之气,一下子昏死了过去。山道上又传来脚步声,两人在树丛后一看,易心楚手下几人人抬来两只大缸,人群中并无陶思诗的影子,一种不详之感升上心头,莫非陶思诗已被他们杀害?兄弟俩心意相通,一股寒意直透脑门,痛苦、愤怒交织在一起如喷泉急涌。殷玉羽的双目几乎喷出火来,强冷自己熬住,熬住!待他们进入庙内,开启暗道的机关时,再来个出其不意关门打狗!

易心楚上前敲门,敲了一会,里面没有回应,才推门而进。他见范大猷不在,命徒弟们将两个大缸抬到后进一旁放好,有说有笑坐下来休息。肖玉安再也耐不住性子,飞纵而下。殷玉羽见肖玉安已现身,飘身抢先关实前门。辽阳帮众陡遇强敌,一时慌了阵脚。易心楚到底老而弥坚,瞬即宁定。肖玉安早已虎剑出鞘,剑招势挟风雷,用的全是犀利的招数。易心楚一双肉掌上下翻飞,并喝令徒儿列阵围住殷玉羽。眼前二人一模一样,他惊疑之余,立马分出持尺者即是昨日与范大猷相斗之人。他余悸犹存,采用避强击弱之理,先击败肖玉安,再围攻殷玉羽。他镇心摄神,重施故伎,一掌一掌拍出,掌心散出一股浓烈的香气。殷玉羽叫道:“小心他的香气!”肖玉安止息应战,手中的宝剑矫若游龙,激斗之中,“嗤”地刺穿了对方的袖子。易心楚见隐闪毫光中似有一只只猛虎,才知眼前之剑乃世所罕见的利器。这更激起他的夺剑之心,催动内力一掌一掌地拍出,口中大叫道:“他们手中所使的便是‘龙尺虎剑’,谁夺到手便可天下无敌!”

辽阳帮已倾巢而出,围住殷玉羽的有十多人,个个都是用剑使刀的一流好手。一听易心楚之言,个个奋勇争先。殷玉羽想自与易心楚相搏,肖玉安被众人纠缠,恐一时无法脱身,对肖玉安喊道:“快快退出!”他念及陶思诗,下手绝不留情,玉尺指处,已有三人击中了手腕,刀剑落地。余众见殷玉羽势不可挡,向天井退却。殷玉羽脚尖一勾,一个大缸,“呼”地飞起,平平稳稳落在门口,挡住了帮众外逃的退路。他仗着绝妙的轻功,抢步飞扑把帮众拦了回来。帮众见一时脱身无望,又把殷玉羽围在中央,进退有序,法度严谨。殷玉羽稍一疏神,便突施偷袭。一旁的肖玉安已与易心楚斗得难分难解,庙内弥漫着香味。辽阳帮众皆身怀解药,自然无事一般,而肖玉安因屏息时刻太久,一时心浮气躁,使出的招式也便大打折扣。殊不知易心楚心中也正叫苦不迭,“五香掌”虽毒性厉害,但最耗费精力,时间一久已有内力不继之象。他一瞧摆放着的坛坛罐罐,一掌逼退了肖玉安,飞奔过去,一脚踹翻了大缸。他双腿频扫,大小坛罐凌空呼啸。在俩兄弟的闪避中,坛坛罐罐不是撞在墙上便是跌落地面,屑片纷飞中,五毒齐出,满地游走。殷玉羽被朱小鹏的毒蛇吓怕了,不禁张皇失措,头皮发麻,仗着轻功飞身上墙,站在围墙上一筹莫展。庙内只剩下一口大缸完好无损,上盖木盖,不知内藏何等更厉害毒物。

那些毒蛇均头呈三角,“咝咝”地吐着毒信,见人便扑,但一到辽阳帮众的一尺之内,立即停住不动。殷玉羽知对方每人身藏毒蛇的相克之药。肖玉安开始时绕柱闪避,犹和易心楚游斗。易心楚口中忽哨一声,双掌连推,毒蛇齐向肖玉安扑了过来。肖玉安宝剑挥出,连折了几条毒蛇。毒蛇却毫无惧意,前仆后继,口中喷出的毒气腥臭难闻。他这才腾空上墙,站在殷玉羽的身旁。殷玉羽对肖玉安道:“为兄不怕毒气,但最怕毒蛇,你若能在他们身上抢到相克之药,打败易心楚就容易了。易心楚并不追赶,得意非凡地发出一阵嘿嘿嘿冷笑,道:“临阵逃脱!嘿嘿,再下来见个真章。”突然,他听到神像后有“咕噜咕噜”的响声,初时不以为意,听响个不停,走到后面一看,师叔范大猷正对他怒目而视。这一惊非同一般,范师叔定是又中了这两个小贼的手脚。他抱着范大猷到了神像前,显见已被人制住了要穴。他连点带戳,无法解开穴道。无持大师所授肖玉安的点穴法自有独到之处,不解犹可,一解有若万蚁噬身,痛痒难挡,折磨得范大猷皱眉龇牙,连声“噢噢噢”的怪叫,几乎痛死了过去,易心楚只得作罢。

地面上的蟾蜍一见蜈蚣,张开口咬住了不放;壁虎碰见蝎子,蝎子翘起了尾巴的毒刺,进进退退各不相让;毒蛇看见了蟾蜍,便昂首向蟾蜍扑去……五毒相克,各厮斗在一块。肖玉安见有机可乘,乘机殒星飞坠般地飞扑而下,展开“青萍渡水”的绝妙轻功,脚尖不是点在毒蛇的头上就是踮在蜈蚣的身上,两个帮众上前阻拦,他虎剑一格,那个人的钢刀立断为二段。他用剑指住了一人的咽喉,命他取出药物。那人哀求饶命,不顾易心楚的喝止怒骂,颤颤抖抖的把解药丢在地上,就地一滚逃了出去。肖玉安暗骂了一声“好个奸刁的贼子。”剑尖一挑,已将药物取出手中。他将一包药粉撒出,“五毒”停止厮咬,各呆着不动。殷玉羽这才降落地面。易心楚见再缠斗下去,败多胜少,扶起范大猷,刚想开启神像下的地道地门,肖玉安已拦住了去路,九虎剑已指着他喝道:“陶姑娘现在何处?如果你已害了她,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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