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殷玉羽而言,要冲出门外并非难事,飞上三丈高的围墙也轻而易举,只是拴在庭前的白马不易出去。要他丢下相处多年的白马自顾逃命?他做不到。他在黑暗中已打定了主意,先毙了这两个阴险狡诈的鼠辈。两相比较,梁方吾的武功稍高,那就先杀了这个老匹夫!他再也不加思索,飞身而起,手中的玉尺一招“月夜叩门”直向梁方吾头顶击落。梁方吾也非等闲之辈,一招“云卧碧空”,架剑上迎。一阵密如骤雨般的响声过后,梁方吾已被逼退到门外。殷玉羽左手五指撮成鹤嘴笔反手向祝大义啄去。祝大义闻声矮身避过,“啪啪”两下,啄在硬木做成的门框上,门框断裂,“哗啦”一声,整首门飞到了庭前。幸亏祝大义“呼”地一下窜到角落,蹲下身子不敢吭声,心里惊呼“好险好险,一击中岂有命在?!”
殷玉羽大声道:“谁先来试一试峨眉的‘鹤嘴笔’?”他大步走到庭院之中,夜空的微光下,见梁方吾正立在白马旁边,口中喘着粗气。他飞身而起,宛若苍鹰搏兔一般从上扑下。梁方吾的双目这时已适应了夜色,忙纵身相避。霎时,庭院内人影飞腾,各展绝技,待到危急之时,梁方吾才喊道:”祝老四,你还不快出来帮忙……”祝大义应了一声,窜出门来,举刀便砍。殷玉羽身子一旋,早避过了锯齿刀,玉尺击中了祝大义的后背。祝大义嗷叫了一声,弓身窜到了另一个角落,吐了一口鲜血。
二十、七级浮屠(三)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先轻后重,越敲越响,是前去探听消息的蓝罗多和黎山雕回来了。见里面无人前来开门,又无回应之声,似觉有些不妙,蓝罗多和黎山雕用肩膀猛力撞门,却无法撞开。怎奈原想堵死殷玉羽的出路,现却使自己一方的人进不来。梁方吾对祝大义暗恨得直咬牙:“这呆子,叫他堵,就堵得像城墙,偷鸡不着反蚀把米,连自己的逃生之路都被堵死了……”他又不敢出声,唯恐殷玉羽闻声直扑过来。殷玉羽朝他躲藏的角落嘿嘿冷笑,直笑得他头皮一阵阵发凉。
外面的蓝罗多急得高声大叫:“梁大哥,大事不好了,清军正在追赶百姓,已向这边追过来了……”梁方吾见情势紧逼,向殷玉羽佯刺出一剑,展开他轻灵飘逸的步伐,和殷玉羽周旋游斗。他的剑术饮誉西南,法度严谨,招式精奇,点点寒光直奔殷玉羽的周身要穴。初次相斗,黑夜之中殷玉羽一时奈何他不得。十几招一过,梁方吾怯意稍去,雄心陡长,这才道:“小煞星十分厉害,你俩快从围墙上跳进来!”转念又想:“如败,江湖中无法混了,不如投靠清军,以求庇护……”
蓝罗多和黎山雕虽轻功过人,但要跃过三丈多高的围墙自视不能。两人只有拼尽全力猛撞,“咯”一声中,门闩撞断,条石侧塌,两人旋风般地冲进大门。蓝罗多持鸳鸯拐,黎山雕抽出两把虎头钩,形成对殷玉羽的夹击之势……
殷玉羽冷视着三人,后退一步靠近了白马,左手的“鹤嘴笔”一啄,缰绳立断。他打了个唿哨,拍了马屁股一掌,那白马似通人性,前蹄扬起,待三人还未回过神来,它已从蓝罗多的头上飞跃而过,直跳到大门之外。
铁蹄声和嘈杂的哭叫声已渐渐逼近,清兵即将到来,殷玉羽不想再增纠缠,用了一招“天地鸿濛”,玉尺幻成一片片白光分击三人。趁三人分头躲闪之时,他宛若翩鸿般地振臂而起,逾过围墙,几个飞跃,已追上了白马。他跳上马背,见后面无人追来,辨别了一下方向,绍兴的正南方应是新昌永康一带,改向东面说不定能追上司徒函辉等人。
朱以海在司徒函辉夫妇和镇江双英的护卫下,一路向南狂奔。当日傍晚,估计已逃了数百里。一行人开始进入山中,山路崎岖,后面已不再有追兵,他只得下马徒步。他一生虽几经磨难,也未曾像这一次狼狈,身上已一无所有。一路上,他不时长吁短叹,所见的青山绿水都使人黯然神伤。半壁江山已陷落敌手,难道大明真的气数已尽了么……念及高皇帝创下的基业,近三百年的朱家天下一朝化为乌有,他无力举步,痛不欲生。 “天地虽大,已无孤王的立身之地了。”他望着烟雾弥漫的崇山峻岭道:“前路渺茫,何言匡复……”
转过一个山弯,司徒函辉见前面一男一女正偎依在松荫下休憩,近了才看清是司徒青云和白丽艳。二人从萧山出逃后,经诸暨向东南偏僻的山中躲避,想不到竟在此相遇。司徒函辉想到司徒青云暗刺肖玉安之事,又想到和眼前的**有不清不白的干系,登时怒气横生,骂道:“你这小畜牲还有脸活着,我可没你这个不孝的儿子。”他又卑视了白丽艳几眼道:“方夫人,你可用不着逃命呐。”白丽艳泫然欲泣,司徒青云垂手低首,任父亲责骂。
林紫薇赶上前来,一见是司徒青云,心中又惊又喜,劝司徒函辉道:“师兄息怒,赶路要紧,到住宿地时再责罚不迟。”司徒函辉道:“也罢,我把狠话说在前头,敢再就要了你的小命!”
司徒青云垂头丧气,而白丽艳嘴角露出一股笑意,跟随在林紫薇的后面。前面的地势渐渐平坦,忽听马蹄声急,大队的清兵从各个山坞中突然出现,朝众人围抄过来。朱以海登时张皇失措。司徒函辉命人先带朱以海离开,道:“快向东南方山中逃走,到时我会派人寻找你们。”眼见朱以海上马离开,他命众人挡住各方围拢的清兵。
四周的清兵狂呼乱叫,陈梦瑜镇定异常。他一声不言,身子冲跃盘旋,一支玉箫忽东忽西,攻多守少,令清兵不敢过度逼近。一路的奔波,林紫薇已神疲力乏,危急之中她双手齐挥,使出了“千手观音”的绝技。手中的竹叶镖、飞蝗石、菩提子纷纷激射而出,被击中的清兵霎时又倒在地上翻滚哀号。沈宗衡并不畏惧林紫薇的暗器,仗着他的一身硬功,步步向林紫薇逼近。林紫薇一时看不出他的命门所在,反倒不敢乱发暗器,凭着轻灵迅捷的蛇形十八式与沈宗衡周旋。
司徒函辉认得沈宗衡,更不打话,飞身插入包围之中,挡在林紫薇的前面。他的全身布满了真气。沈宗衡的头颅正如“莽牛耕地”一般直冲过来,司徒函辉左掌用了“推窗望月”,身子向右一侧,右肘一招“*抖威”撞中了对方胸肋。沈宗衡虽有一身横练功夫,也不禁噔噔噔后退了几步。他不由自主地握拳护住了左右两肋。司徒函辉虽击退了沈宗衡,也感手臂一阵酸麻,两人的内功似乎相等。
唐明睿在圈外飘身游斗,银光过处惨叫声迭起,司徒青云不敢正视母亲一眼,也抽剑上前,与父母站在一起。
压力一轻,陈梦瑜才能腾出手来,玉箫一吹,尖锐的箫声里飞出一片片棱形的阎王帖。阎王帖发出呜呜的声响,或快或慢或直或弯飞向已退到一角的清兵,中者倒地。附近的几个百姓见一帮清妖与几个身着大明衣装的人在厮杀,忙跑回村中鸣锣召集,刹那,各村锣声响起,村中的千百个百姓各执着锄头棍棒怒吼着赶来助阵。一阵冲杀之后,清兵死伤过半。许多清兵没命地向山上逃去。众百姓紧追不放,山中不时传来清兵垂死前的惨叫。
沈宗衡见身边所剩的清兵已不多,这才心生惧意。他一步步后退,企图夺路而逃,林紫薇和唐明睿早已双双拦住了去路。他见白丽艳呆立一旁,伸手一抓,早已扣住了白丽艳的手腕关节,白丽艳立时全身动弹不得。他嘿嘿冷笑道:“方夫人,你卷了方将军的珠宝跟小白脸私奔,他已恨之入骨,你若要保住性命,嘿嘿,叫他们后退,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白丽艳哀怨欲绝地看了司徒青云一眼。司徒青云投鼠忌器,不敢贸然出手。
林紫薇从未见过白丽艳,问道:“师兄,这姑娘是谁?”
司徒函辉恨恨地看了司徒青云一眼,欲言又止,对林紫薇道:“此事以后再说。”他瞪着沈宗衡爽声大笑,一步步地逼上前去。沈宗衡见威胁无效,挟持着白丽艳一步步地后退。司徒函辉忽然拔身而起,人在空中,手上的利剑直取沈宗衡的耳门,大声道:“你这卖国求荣的鼠辈,今日还想逃脱么?”
唐明睿和陈梦瑜早已双双拦住了沈宗衡的退路。众百姓喝声怒骂,随在司徒函辉后面紧围上来。
林紫薇见白丽艳花容惨淡,心生不忍之心,高声道:“师兄,可别伤了这姑娘,我看姓沈的后退之时双肘紧护腋下,他的命门死穴定在那个地方。”
沈宗衡心头一震,一时乱了方寸,一方面对方都是武林高手和愤怒的百姓,已呈寡不敌众之势,怕是逃脱不了丧命之厄;另一方面白丽艳总归是方国安的爱妾,已知财宝非她所卷,早已原谅了她,日后若知被他所杀,日后给他捏造一个罪名容易之极,那下场可想而知了。在几大高手的围堵之下,逃生的希望极小……该怎么办?眼见左后方有一座小山坡,或许退到那里还有一丝生的希望,他喝令唐明睿和陈梦瑜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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