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饭时间,下人摆了饭菜,他们三个边吃边聊。若兰吃茶,两个男的喝酒。
“朱哥,我一直奇怪,你本来已经拥有了很多,不用为两餐发愁,为什么还要折腾着下江南搞什么船坞,是嗅到什么,你以前讲过这是以后的趋势?我听得不详不尽,你可以解释一下吗?”小六问。
“趋势也是有的,但不是主要的。说了你们可能不信,我老家和这里环境不同,几乎全不同,初来到大康朝,悲观的想法是我死了,我来到地狱了,我回不去了;或者想,我倒退了几百年了。我的想法相反,安慰自己说,我赚翻了,我活了两辈子,从现在开始,这是第二次生命,我不想再拘束自己了,怎么好怎么活呗!”朱然说。
小六哈哈大笑,不知是不信还是觉得有趣,若兰却嗔恼道:“多吃菜,少喝酒,还没喝两杯就说胡话了?”
朱然感到深深的无力,说:“为什么我说实话你们都不信呢,唉,连你们上流社会人物都不能理解,下层市井平民更不可能明白。”
若兰继续怨道:“只有圣人贤者才配和你对话,我们是凡夫俗子,自然不能理解,最好是神仙,更能通晓你,快吃肉!”
朱然说:“若兰这次你真的蒙对了,探花进士对着我,只有谦虚请教的份,我对着那两个活神仙,也只有谦恭请教的份。进士与神仙的距离,就差着两个朱然我的的距离啊!”
话听着拗口,两人琢磨很久才明白怎么一回事。
若兰试着说:“我们与进士的距离,相当于进士与你的距离,又相当于你和神仙的距离,岂不是我们与你的距离,相当于两个朱然你的距离,我们与神仙的距离,相当于三个朱然你的距离,是这样的吗?”
朱然沉思半晌,说:“实情确是这样子,只不过说出来太难听了。”
许是朱然今天的坦白令若兰意难平,都跟这么多女人有关系了,自己还被蒙在鼓里。干等他,类似于白为他守节,却没相应的回报。
“你是说,我们对你要像对圣人那样恭敬?”若兰忿忿不平,似乎不依不饶。
“那是开玩笑的,只是一种理解的鸿沟,又不能当饭吃,当衣穿,很多饱读诗书的人在街头饿死,而那些不识字的苦力挑夫却能有饭吃。”朱然说。
“那说明什么,说明学识见识没用?那你自己满肚子的学识没用吗?”若兰似乎越说越来气。
小六都插不上嘴,见若兰忘乎所以地喝了自己杯中的酒,再次倒满又被她喝了。再后来干脆为她换上酒,不要茶了。
朱然说:“这只能说明教育与社会脱节,学堂上教的东西除了抄抄写写,在衙门有点用处,出来社会一点用处都没有,单干就混不下去,只有饿死的份,幸运的也只是被人救济勉强活下来。”
“那应该怎么办?”小六问。
“首先是观念问题,当官的人数毕竟有限,本来高中的就少,高中进士举人后没位置安排和没背景后台尚且要排队候缺。可见大多数读书人没办法当官吏,那就需要他们转变观念,脱下长衫,去当工匠,有技术的工匠也是需要读过书的,当然,所读的书更多的另一种书,不是子曰诗云。”朱然说。
“然后那些读书人就可以上你的船坞当工匠?”若兰问。
“也要经过培训和实践,要学好算术知识。我在金陵时碰到这样的书院,没有朝廷经费的支持,他们办不下去了,为什么,因为学生越来越少,学费也越来越少,为什么学生会少,因为中榜的少,学生走出学堂失业多了。大家入学就少了,进而形成恶性循环。院长鼓动我支持,我帮他想了个办法,可惜船坞办不下去,弄得我都食言了。以后我都没脸见他们了。”
“这个与船坞有关系?”小六问。
“我的办法是书院为船坞培训人才,我就捐钱。船坞停业了,书院也要停止,我在金陵夸下的海口,也会成为笑话,估计现在我在金陵已是名气扫地,臭大街了。”说到伤心处,不由得多喝了几杯。
若兰听到他重提金陵,知道他和甄家姑娘关系密切,很不舒服,也跟着不自觉地多喝了几杯。
“你在金陵真的只为造船?那和人家姑娘是怎么一回事?”若兰问,语气拙拙逼人。小六感觉这个妹妹真的喝多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和地头蛇打好关系是必要的。”朱然有点尴尬,说话底气不足。
"好是好,但都好过头了!”若兰嘲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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