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这秦氏砂锅煲的分外开心,这一大锅,好生实惠,样样俱全!这下子岂不是连其他菜都不用点,就吃个痛快了。众人眼瞅着他尝了一口那排骨肉,却见他闭着眼睛那个舒爽啊,一口咽着,一边连连赞叹:我这一不小心,把个骨头都嚼烂了吃下去了!香啊!
一旁轮到砂锅的,纷纷越发期待了,而没得的,都跑过去柜台,问明日的砂锅还能订吗,若是明日的不能了,那后日的呢?这么一下子,这一人饭庄的砂锅竟然排到了数日之后了。
紧接着,其他砂锅菜品也上了,有晶莹剔透,软糯香烂,被一层红澄澄的浓郁调汁包裹着的砂锅红烧肉,有红辣油亮让人一望之下就忍不住流下口水的开胃辣子鸡砂锅这些菜品配色各有不同,砂锅也各有特色,这其中最引人注意的,却是一个纯黑色细质砂锅,里面一眼望去,并不知道是什么,只看到黑亮的软绵,白色的鲜嫩,以及几点葱绿点缀。在场众人吃了一辈子的饭,还不曾见过把黑白绿搭配得如此惊采绝艳的,不由凑近了去看,却见那黑色的是炖得黑亮软滑的黑木耳,白色的则是软糯醇香的鱼肉。
饭庄内,大家赞叹连连,那些没订到的,不由很是后悔,有妇人埋怨自家男人的,也有小孩子哇哇哭着要吃砂锅的。只是他们到底来晚了,如今只能站在一旁观望了。
秦峥见此,便让包姑去灶房取来了早已准备好的桂花糖蒸栗粉糕,道一声抱歉,店小人多,只能每日供应这么多。些许糕点,请各位尝鲜,也就当赔罪了。
当下小孩子欢喜,妇人们也高兴,白捡的便宜谁不爱啊!当下纷纷取了粟粉糕,香喷喷地吃着去了。
秦峥见一切就绪,便回了灶房忙碌。包姑在堂前招待客人,忙得里里外外不停脚,她虽然机灵,可是这么多人这么多菜色,难免有些忙乱,于是秦峥便留了托雷在后灶帮厨,却让路放偶尔前去帮着小包姑。
路放来到前堂,倒是很快吸引人大姑娘小娘子们的注意,大家纷纷看过去,有的很快便知道了这位就是当日一个板斧吓退秦家三兄弟的小伙计。
“听说姓路,长得俊,就是模样冷了点啊。”小娘子们这么议论着,同时把路放和自家那位比较了下,顿时觉得自家男人实在寒碜。
“这路公子可曾婚配啊?”大姑娘们直接把路伙计路跑堂叫成了文雅的路公子,同时大胆打听下。
“没有呢,听说刚从这里搬出去的柳儿迷他迷得神魂颠倒。”又一个深知内情的提供情报。
这时候,旁边几个男人受不了了,轻拍了下桌子:“你们是来吃饭的,还是来看人的?”
小娘子们不好意思说话了,大姑娘羞红了脸,继续偷偷看路放。
柳儿见此情景,有些耳热,有心听别人怎么说路放,也想偷偷地看他几眼。可是秦三婶却是气哼哼地拉了柳儿离开,就连旁人要递给她粟米糕,她都没接。
众人见秦三婶那脸色,知道她必然是不高兴了。
也是啊,自己霸占了这么多年的宅子凭空没了也就罢了,别人一拿回这宅子,便把买卖做得风声水起,就她那见不得别人好的性子,能不气吗?
一时之间,众人看着秦三婶离开的背影便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却说这秦三婶回到家,却见家里冷锅冷灶的,三个儿媳妇都懒散散地在那里,竟然没个做饭的。她气不打一出来,便指桑骂槐,先是骂窝里的鸡不下蛋,接着骂那猫儿狗儿只知道吃粮食不出力。别人家的狗给根骨头就知道摇尾巴,你们呢,却让别人欺负到老娘我头上。
她这当婆婆的在这里骂,三个儿媳妇却都不是省油的灯,特别是大媳妇,自从住到这老宅子里,房间狭小老旧,土坯都几乎要掉下来了,半夜睡觉都怕砸到脸上来,自然是对婆婆没好气。
当下秦三婶在那里骂,这几个媳妇便白眼哼哼,便有三媳妇挥了挥帕子,道:“你们娘俩不是去人家饭庄了吗?便是凭这都姓了秦,难不成他们开业还不请你们白吃一堆啊?怎地也不带回来点鸡啊鱼的给我们也开开荤?”
二媳妇听了,却是想起那晚秦峥二人的砂锅汤,那味道真叫一个好,便馋了,流了流口水道:“娘啊,您老什么时候也给我们订一桌席面,也好让我们解解馋啊。这自从嫁到老秦家,吃得那都叫一个什么啊!”
秦三婶原本在外面就受了气,此时听了这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却不好向三个儿媳妇再说什么。只因三个儿子,属三儿子性子最软,于是便挑了这个软柿子,指着大骂:“我一把屎一把尿,一个个把你们养得跟头牛,这可真是白养了,如今让你老娘受这窝囊气,真是半点出息都没有!”
这话说的,三个秦家儿郎都红了脸。
老大气不过,冲着地上呸了一口,道:“您老擎着吧,看这黄毛小子怎么倒霉!”说着,便出去了。
秦三婶以为他去找秦峥打架,又怕他打不过,急得在后面直跺脚,大骂着道:“给老娘回来!”
这秦老大却不是找秦峥麻烦,而是去找另一个人了。
你道是谁,却原来这十里铺有一个泼皮,叫陈有志的,年轻时仗了学过些拳脚功夫,做些保镖的买卖,给人押镖送货挣点零花。后来及到大些,成了家有了娃,也不干什么正经买卖,就只收了些徒弟,在这十里铺里,向各商户收些地头税,说是保护各商户不受往来人欺负的。
众人有苦难言,要说以前没他时,也不见得就被谁欺负了去,可是有了他,若是不交,倒要被欺负了去。
可是他要的也不多,不过是每家商户一季给个三两银子,说起来若是不较这个真,倒也罢了,给就给。做买卖的,图个安稳,图个和气生财,谁家也不缺了这几两银子不是吗。
这秦大郎和这位陈有志却有些交情,两个人都爱喝酒,一来二去成了酒肉好朋友。
当下这秦大郎找到了陈有志,如此这般一番,陈有志便拍了胸膛:这件事,包我身上了!
于是到了晌午过后,一人饭庄正热火朝天,便忽然见到毡帘子被猛然踢开,三个穿了黑色短打布衫的壮汉走了进来,一排在屋子里站开,抱着膀子,斜睨着小包姑:“丫头,把你们当家的叫来!”
小包姑是知道这几位的,没想到秦哥哥这店刚开张,便遇到了他们,当下忙进了后厨叫来了秦峥。
秦峥正炒着菜,路放正烧着火。秦峥听到这个消息,不紧不慢地把新出锅的菜盛到盘子里,还慢条斯理地在盘子上洒了一点葱丝做点缀,煞是好看。
秦老爹一辈子对菜的追求,不光是好吃,还要好看,秦峥也便有了这个脾性。
待摆弄完这盘菜,秦峥又往锅里泼了一瓢子水,正好做个呛汤面等下自己吃。
小包姑见此,都急得跺脚了:“秦哥哥,你再不去,他们砸了桌子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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