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宝乐心头一突,咬牙切齿半晌,低下头别开脸,说:“反正现在不在我手上。”
贺今行说:“过了你的手,那就不可能是裴相爷指使。”
苏宝乐一下回身,朝他低声吼道:“就算让你知道又怎样?你有证据吗?你找得到、拿得出吗?这么爱管闲事,小心有命管没命等到解决!”
他骂完就觉得自己冲动了,立刻双手护在胸前,警惕地防备被打。
贺今行却不再看他,拿出那碗面的钱,放在空碗旁边,起身走出飞还楼。
“喂——”苏宝乐想追,站起来又迈不开腿,浑身的肉抖了两抖,甩袖上楼。
他即刻让心腹给傅二小姐送消息,再草草把宴席敷衍过去,就赶回商行在宣京的总部,把一干在睡梦里的手下叫起来,连夜查账做账,并安排传信给各路州。
如此陀螺似的连轴转了一日一夜,二小姐回口信让他安心,他才敢歇下来,端着瘦了几斤的肚子大骂贺今行。
被痛骂的人也一直在想他说的话。
你有证据吗?找得到、拿得出吗?
一天过去,到初十朝会,贺今行的答案依然是否定的。言语上的试探甚至没有留下一点实际的痕迹,并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最关键的证据在哪里?他站在通政司的直房外,望向天边的一二星子。
“小贺大人在想什么?”王玡天依旧不进候朝房,瞧见他,过来打招呼。
“王大人。”贺今行的视线落到对方身上,并不隐瞒:“我在想,要怎样才能使舞弊案了结。”
王玡天说:“小贺大人不妨换个思路想一想,为什么会爆发舞弊案?”
贺今行:“此话何解?”
王玡天:“若是考官足够谨慎,对参考的举子、考出的进士有所了解,对坊间舆论有所掌控,怎么会事到临头连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贺今行听见这话,便明白他也知道泄露考题的不是裴孟檀。但王玡天欲取裴氏而代之,自然不会出手相助,而是会隔岸观火、坐收渔利。
贺今行没有质问对方,也没有试图打探消息,只说:“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对事不对人,用真才实学参考,是每个考生都应该做到的事。”
王玡天笑道:“事情都是人做出来的,怎么可能只对事不对人?更何况此事本就和你没多大关系,就算陛下点你监办,也只是走个过场,何必太较真。”
贺今行不说话了,等时辰到,随同僚入朝。
圣上临朝,群臣山呼落下,晏永贞持笏走出朝班,“陛下,臣有奏。”
明德帝念了个“准”字。
晏永贞提起袍摆,跪下道:“自舞弊案发之后,民情汹汹,对朝廷质疑繁多。臣身为此科副考官,不论真相如何,都对此案负有无可推卸的责任。因此,臣自请停职,待案情明晰再领责罚,以堵悠悠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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