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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丝情绪转瞬就被他抹去,他起身告辞,低头时说:“纵然官低位卑,我仍然想试一试。”
不论他是什么官,哪怕作为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他都希望他的国家和同胞能过得更好,并想要为此奉献他的力量。
不去试一试,他不甘心,他不能平静。
骄阳似火,鸣蝉声声。
贺今行从公主府出来,经过萃英阁,经过六部官署,走到皇城正门前,再直下玄武大街。
这条宣京城里最中正最长远的直道,从治城之初就被规划在内。建造至今,不断向南延伸,绝不缩减。
靖宁公主的和亲队伍在这条路的起点启程,孟先生的言官生涯在这条路的尽头终结。
无数人都走过这条路,他的爹娘,他的亲生父母,也包括他自己。他年幼时由持鸳姑姑陪着从稷州入京,后来和横之一起离京各赴前路,都走的这条路。
此时此刻,他再度步行在大道上,穿过热闹的人流,当年飞驰的马车仿佛迎面奔他而来。
烈日灼心,却让他平静下来,细细思索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从前他和老师剖谈,忧愤“无人不知,无人敢言”。其实不是的,有人敢言,有人敢做。
哪怕斯人已逝,或是远在他方,都给他力量。
现在,无人敢谏,他来谏。
无人求变,他来变。
第285章二十八
科举表面不设门槛,家世清白、读得起书便能下场。
然而富庶之家能让子弟更早地开蒙,为他们请更好的西席,送他们进更闻名的书院。底蕴更深厚一些,还能带子弟经访名师增长见识,遍游山川开拓视野,或许在赶考之前就已是主考官府上的常客。
是故大宣开国百余年来,六部高官之中,出身寒门者日渐稀少。
例如当下,三品以上朝官,除了左都御史晏永贞与刑部侍郎阮成庸,其他人就算不是出身于世家望族,也是富甲一方的当地大族。这些人再以姻亲相连,或是师徒相称,利益串联,捆绑成更加庞大的巨物,在朝野的地位也就愈发稳固。
要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与他们相抗衡,绝不是能轻易做到的事。在不走露风声的前提下,能获得的支持自然是越多越好。
贺今行心知肚明,淳懿所言并非夸大,句句都是现实。虽然淳懿的观念与他不合,但也提醒了他,让他更加明确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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