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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鸿锦全然没过问一句,只能等他来。
侯府门庭冷清,几可谓家徒四壁,所谓遗物也并无多少。几件方便回京述职的时候换洗的衣物,几卷不甚值钱的书画,并一些零零碎碎的御赐物件,再无其他。
府中只有泉伯并一个童儿,早早就把这些收拾好了,合装成一个箱子。
贺今行上门之后,并没有需要他动手的地方,只需要和这一老一幼商量好动身回遥陵的时间。
说定之后,离傍晚还有些时间,今日也没有别的事要做,他便到这府邸四处看看。这是他年幼时的一处居所,在他心底始终留存着一些回忆。
撒在庭院里的草籽被风吹成片,长势喜人。它们最初的作用是喂马以节省饲料,日后大概会被铲除干净。如果能把它们凭空送到苍州,或是移植于大遂滩就好了。
他漫无边际地想完,又被这不着调的想法乐到,无声地抿起笑容。欲弯腰拔草,却骤然感觉到一阵风来,遂迎风抬头,目光沿着落漆的廊柱上攀。
一双长靴垂下屋檐,缠绕铭文的刀鞘磕到屋瓦发出轻响,落坐于檐上的青年向他挥了挥手。
“同窗,好久不见。”
贺今行立于满庭青草之中,愣了一下。
回京之后的惊喜之处,大概就是行走在这座城里,时不时就能碰到那些熟悉的同龄人。
“好久不见啊,同窗。”他愉快地回应,但是必须要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陆双楼当然是身负任务而来,但他不愿意说出来——他并非不敢违背漆吾卫的规矩,但在话出口之前,他下意识地咬了下舌尖,阻止了自己。
他左手抱住拿刀的右臂,身体微微后仰,一双狐狸眼半垂着,便显出几分漫不经心,再开口说出的话,也就像背后漫来的云霞一样没有重量。
“出任务,路过,恰好你在,就来看看你。”
任务啊。贺今行盯着那把执汝刀,想了想,问:“看多久?”
陆双楼默然,随即笑眼弯弯,说:“不知道。也许今夜子时,也许要到明日。”
贺今行便明白了,颔首道:“那我得回去了。”
他当即向泉伯告辞,赶在宵禁之前回了驿馆。
杨语咸在大堂里和馆丞一道用饭,他过去要了双碗筷。饭桌上随意一打听,那南越质子还未归来——他记得质子不可落宿于驿馆之外的地方。
馆丞却道:“没事儿,忠义侯才派人来打了招呼,等个把时辰就把人送回来。”
原来如此,他做了然状,不再多提。
饭毕,杨语咸和他一同上楼,到房门外,看四下无人,想和他说些什么。
他抓住对方的胳膊,微微用力,抢先道:“今日忙了大半日,先生早些休息吧?”
杨语咸顿了一下,点点头,“明个儿再说。”
两人各自回房间,不久便都熄了灯。
到深更半夜,一道人影自门前经过,略作查看,悄无声息猫到走廊尽头,踩着大开的窗台一下跃到了对面的楼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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