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取下官帽,低头道:“在此期间,臣愿依例律,于刑部狱羁押待审,并约束家人全力配合查案。”
明德帝看到他,忽地感慨:“裴卿也生白发了啊。”
裴孟檀一颤,下意识抬手抚鬓,但很快反应过来,叠到额前叩首,“陛下恕臣,失仪。”
尚书大人风姿雅正而恳切,一如当年奉请新帝登基之时。
明德帝叹道:“昔临玉颜,今从飞蓬,朕心难忍,卿闭门思过罢。”
贺鸿锦当即出言:“陛下,这不合法理呀。”
皇帝抬掌至半空,往下压了压,“声音小些。你该怎么查就怎么查,朕又不拦你,只是别太失礼。”
贺鸿锦见他露出乏态,便知此事不可再改,便伏首领旨:“……是。”
裴孟檀到此,闭目谢恩:“微臣叩领陛下垂怜。”
这天是腊月十五,裴相爷自宫里出来,卸冠回府,就此闭门谢客。
这就像一个信号,虽然礼部与政事堂都空了一席,但行走做事的人却不约而同绷得更紧。
“这老鬼什么意思?”傅禹成站在端门的直房里,怒道:“自退?我看以退为进还差不多!”
大理寺卿要冷静得多,“敢贼喊捉贼,定然还预备了什么后手。”
两人都看着秦相爷,后者不甚在意地说:“查下去不就知道了。”
傅禹成:“可他这一退,逼的就是咱们,不,针对的就是您啊。”
大理寺卿也点头:“刑部那边,贺大人一贯谨慎保守,说不准真按着他们的布置查下去了。”
“风不来,树不动。船不摇,水不浑。”秦毓章埋首公务,“别找贺鸿锦麻烦,就让他查。”
他发了话,大理寺卿就认真督办。傅禹成心里有意见也没办法,他叫不动司法道的人。
刑部为侦破此案,抓到第三名刺客,上下连轴转。裴府与该管事牵连之人,包括裴夫人在内,都被一一查问。
裴明悯也免不了被叫去刑部走一趟,再回到翰林院的直房,昨日找兵部要的卷宗已经摆在他那张案上,显然是送过来的时候有人帮忙收了。
他便向共用直房的另一位编修道谢,对方不冷不热地回了句“不客气”。这位同僚性格如此,他不再多言,开始翻看卷宗,对比史料,整合重编。
修编一朝史志是件十分繁琐漫长的事,翰林院这一年主要就为此忙碌。
裴明悯负责的部分到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阶段。
中庆年间,诸王争锋日久,但真正不容水火的夺嫡时期实际上并不长。自齐王谋逆被废,秦王战死,楚王被刺,到先帝驾崩前传位当今,只有短短三年时间。这三年风云突变,发生了太多事,后人试图复原也十分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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