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注意到,二爷身上的衣裳湿透了,此时还在往下淌着水。
他头发更是水漉漉,顺着发丝那清水划过他的面颊和下颌,又落到他已经湿透的衣襟上。
云莺蹙着眉,“二爷,您不是穿着蓑衣,带着斗笠么,怎么从上到下都湿透了?”
二爷看看自己身上,抹了一把滚到眼里的水珠,“随雨拿来蓑衣的时候有些晚,那时候雨水落下,也没地方躲,就淋湿了。”
后边之所以把蓑衣和斗笠都带上,全是因为随雨几人吵吵的厉害。他实在不愿意与他们争执,便聊胜于无的将这些东西都穿戴在身上。
不过湿就湿了吧,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二爷觉得无关紧要的事儿,云莺却不敢苟同。
她催二爷去换衣裳,最好再洗个热水澡,喝点姜汤。
但一看外边天色已经昏暗的厉害,雨水也依旧哗哗下的让人看不见几米外的场景,云莺也不催二爷了,干脆拿起墙后的伞,自己转身就要往外走。
二爷一把拉住她的手,“你做什么去?”
二爷的手掌炽热,云莺的腕骨却是沁凉的。如此凉爽的天,他热乎乎的贴上来,她竟然觉得很舒服。
云莺微微挣扎了两下,二爷全然没有松开她的意思。
云莺在黯淡的光线下看着二爷的清俊的眉眼。二爷骨相特别好,即便是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他也神清骨秀,仪态雍容。
但云莺实在不忍他一直穿着湿衣裳。
“二爷,我去您房间,给你拿换洗的衣衫鞋袜来。您就不要出去了,您淋了那么多雨,小心风寒。”
二爷一笑,她这是又把他的话还回来了。
他从云莺手中拿过雨伞,“不用你去,我自己去,你在书房等着就是。”
话落音,二爷撑着雨伞出了门。
但二爷这个衣裳换的有些慢,过了一盏茶功夫才出来。
二爷一露面,云莺就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慢了,因为二爷竟然洗了个凉水澡。
二爷房中的净室中,有准备好的洗漱用水。这几天二爷沐浴,云莺总会再让人拎一桶热水进去。虽然这行为在随云几人看来有些搞笑了,毕竟二爷自从来了云归县,日子就糙了许多。除了冬天最冷那几日,其余时间二爷懒得折腾,都是直接冲凉水澡。
更何况如今还是炎炎夏日,天气闷热的厉害,云莺竟然给二爷准备温水洗澡,不得不说,确实够周到体贴的,但好似有些多余。
这些话随雨跟云莺唠叨过,云莺充耳不闻,心里却未尝没有想过,二爷指定觉得她麻烦。
但以往多余麻烦的事情,今天可不麻烦,更不多余。
二爷已经淋了好长时间雨了,还穿了许久的湿衣裳,如今还洗冷水澡,这是奔着风寒烧热去的吧?
云莺不认同的说了二爷几句,又从二爷手中拿了帕子过来,给他擦头发。
她絮絮叨叨的,总归就一个意思,让二爷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他是云归县的主心骨,如今又正值飓风来临之际。百姓们心急如焚,惶恐难耐,他这个主心骨可不能在这个关头出点什么事儿。不然,他一倒下,百姓们没了主心骨,就更慌乱,那就要出大乱子了。
云莺温言软语,低声絮叨了好多,二爷竟然没阻止她,更没表示不认同。这就让云莺感觉,二爷认识到错误了,指定是把她的话听到心里去了。
可她随即就听到一阵阵若有似无的鼾声。
很低,甚至微不可闻。
但云莺距离二爷太近了,她可以保证,那声音是二爷发出来的,绝不是她的错觉。
云莺松开二爷的头发,拿着帕子转到二爷前边去。
果不其然,就见二爷虽然依旧端正的坐着,但他那双素来清冷锐利的凤眼却闭阖起来。浓长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来,二爷竟不知在何时睡着了。
云莺就这般直勾勾的看着,看二爷眼下的一片青黑,看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柔和下来。看他嘴唇紧抿,眉头微拧,即便是睡着了,也有许多心事一般。
她还嗅到了他呼出的气息,炽热的,带着清淡的纸墨香与檀香味儿。幽幽的,凉凉的,与他这个人如此相配。
院子里似乎传来木屐踩在地面上的声音,云莺的心思却全不在那上面。
那声音她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她就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满心满眼只有眼前这个坐着睡着的男人。
书房的门陡然被人推开,云莺像是被惊到了一般,赶紧扭过头去。
就见随云平淡的看了她一眼,又收回了视线,继而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她,“给二爷的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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