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恢弘面色一凝道:“楚越的案子乃我唐门内部之事,杜姑娘未免关心得太过了吧?”
杜纷纷苦着脸道:“唐掌门,这么多天了,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我就是个跑腿么?”
她终于领悟到当初叶晨大人之所以看上她,并不是缺乏安全感而想找一名保镖,完全是因为身边缺少一个随传随到,任劳任怨的奴仆。
可惜,她领悟得太晚了。
所谓坑,就是掉下去之后,除了认命,别无他法。
或许是她脸上的悲伤感动了唐恢弘,他的口气软下来,“其实,若非楚越出了这等事情,我原是想无论如何都要说服开心,让她同意他进中心城的。”
唐开心这个名字杜纷纷还是知道的,她就是那个倒霉催的贾琼的妻子,唐大掌门的妹妹。
“唐……”唐开心嫁为人妇这么多年,叫姑娘显然不合适。杜纷纷想了想,又改口道:“贾……”叫了一个字,又及时住口。贾琼尸骨未寒,如果叫贾夫人说不定会触景伤情,更何况贾琼还是上门女婿。最后她想到一个放诸四海而皆准的称谓,“唐女侠……为什么不同意楚越进中心城呢?”
唐恢弘显然对这个称呼也很满意,“中心城多一人少一人,她倒是不在乎的。只是我那个妹夫啊……”他拖长音。
杜纷纷知道重点来了,立刻振奋起精神。
“他自从入赘唐门之后,一直努力研制毒药,可惜至死都只是顶着开心夫婿的名义住在中心城的家眷。因此对于每个能加入中心城的人,他都颇为留难。”他叹了口气,“当初不平不易加入时,他也是鼓动开心提出反对的。最后还是我娘开口,才不敢造次。”
怪不得唐菁菁说贾琼死了,除了唐开心之外没有人会真正难过。原来他的人生就是五个字——无才又善妒。
“其实,我一直想问,中心城到底住了多少人?”为什么她踏青踏了这么久都没遇到过什么陌生面孔?
唐恢弘解释道:“真正进入中心城的,其实只有我娘、我、开心、不平、不易五个人而已。其中我与拙荆同住,妹夫生前与开心同住,至于犬子与菁菁,待成家立业之后也是要搬出去的,因此总共是九个人,另外还有些普通仆役。”说到这里,他又爱才心切地惋惜道,“若非楚越一时冲动,他此刻也已住在中心城中了。”
杜纷纷脑海突然冒出个奇怪的念头——
唐不平、唐不易……若是楚越加入的话,岂非要改名叫唐不越?
不越,不悦,那楚越加入中心城后的人生又怎么能开心快乐得起来?
再加上坎坷不平的唐不平,生活不易的唐不易,中心城整个一悲惨人生嘛。除非名字叫难、坏、哭、死之类的人,不然实在想不通有什么好争先恐后的。
杜纷纷不由叹了口气。
“杜姑娘可是想到了什么?”唐恢弘目光炯炯地望着她。
杜纷纷当然不能把适才的念头说出来,于是她急智道:“我只是在想,光凭‘问君几多愁’中含有蜜荆花,就判定下毒的就是楚越,未免太武断了。”
唐恢弘目光一沉,“杜姑娘如何知道贾琼是中的是‘问君几多愁’?又如何知道‘问君几多愁’中含有蜜荆花?”
杜纷纷呆了下,眼珠飞快地转了两圈道:“是……叶晨告诉我的。至于他是如何知道的,我就不知道了。”
唐恢弘别有深意道:“看来叶大侠对我唐门了解甚深。”
杜纷纷直白道:“可惜我对他了解一点都不深,所以唐大掌门不必转弯抹角地从我嘴里打探什么他的消息了。”
唐恢弘被她如此揭穿,也不恼怒,淡然道:“其实当时我也不愿相信下毒的是楚越,毕竟,我对他的人品和毒术都寄予厚望,他并非那种无事生非之人。不过事发后,他半句辩驳也没有,全盘默认了。上次你不是也在地牢中听到他供认不韪了么?”
……这种冒名顶替到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他居然可以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不愧是人品被寄予厚望的唐门掌门啊。她想了想,道:“那可不可以请唐掌门再带我……和叶大侠去见一见楚越,当面问几句话?”假扮楚越的唐不平不在唐门,看他还怎么变出第三个楚越来。
杜纷纷得意地发现自己竟然找到了唐恢弘的大破绽。
唐恢弘没有变出第三个楚越,他只是很直截了当地拒绝道:“不可以。”
……唐掌门,你会不会太心虚,拒绝得太快了?
杜纷纷扁着嘴巴凝望着他。
唐恢弘面色不变道:“我唐门地牢岂是随随便便让人进出参观之所?一年一次已经足矣。上次你与叶大侠私闯地牢,已将明年的份额都预支了,所以若想再进唐门地牢,等两年之后再来吧。”
两年后楚越坟前的草都能没马蹄了!
杜纷纷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仿佛在说:唐掌门,您身为堂堂大派掌门,居然想出这种烂借口来,会不会太糊弄了点?
唐恢弘斜眼睨着她,仿佛在回答:糊弄的就是你。
当杜纷纷回到毒手居的时候,叶晨正磕着瓜子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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