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有什么玄机?
阿史那多摩甩手就想给扔了,可因为是李琮递过来的,他不免多了几个心眼儿。
接着点儿血,别洒地上了。
要不叫二兄和子峥看见,还以为是她受了伤,又该缠着她问这儿问那儿了。
阿史那多摩听出来李琮是在嫌弃他,他真想把那块脏兮兮的抹布丢掉,可还是鬼使神差地攥在左手,傻乎乎地接着右手流下地血。
阿史那将军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自然是为取你性命。
李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仿佛在说,还没见过刺客没把目标杀死,反而把自个儿手给割伤的。
阿史那多摩冷笑连连,道:
你以为本将军会像汉人一样无耻吗?本将军不屑趁人之危,我要堂堂正正地和你打一场。
李琮更惊讶了。
还以为突厥人多是粗野之辈,未曾料得阿史那多摩还有点儿意思。
为什么?阿史那多摩,你应该知道只要本殿在一日,突厥的铁蹄就绝不会踏过长城一步。若是此时把我这个麻烦解决掉,那
阿史那多摩不屑道:杀了你一个人又有什么用?难道杀了你突厥的土地就能长出粮食?难道杀了你突厥的牛羊就天天吃得到青草?
即便是解决掉李琮这个心腹大患,即便是大唐的威胁不再存在,突厥的问题也无法得到彻底的解决。
那确实不能。
李琮幽幽叹气道:可阿史那将军也不像是什么君子。
倘若阿史那多摩之于大唐的威胁,就像她之于突厥的一样,阿史那多摩早就成为她刀下亡魂了。
她还愿意与阿史那磨烦几句,无非是自信可以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耗些时间,权作消遣。
李琮,你说得没错。
那双淡金色的眼睛如暗金投水,一瞬阴沉,萦绕不去的怨愤迸发得有些骇人。
受了伤的,狼的眼神。
我确实不是什么君子。
李琮双肘怼在案上,双手托起下巴,好整以暇地欣赏阿史那将军堪称精彩的表情变化。
但今日来的不是突厥左将军,只是阿史那多摩。
哦?那么,阿史那多摩除了是左将军之外,又是谁呢?
他的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唇齿之间压抑着想要把眼前人粉身碎骨般的刻骨仇恨。
你忘了吗?也是。尊贵的昭阳公主,从无败绩的战神,又怎么会记得她的手上沾过多少人的鲜血呢?又怎么会在意,死在她手上的阿史那秦,还留下一个叫多摩的孩子?
李琮心道,元是为了寻仇。
阿史那多摩的心情远不如被人寻仇寻惯了的李琮轻松,他只觉浑身冰凉,身躯缩小到十岁那年。
他兴高采烈地拖回刚刚猎回的白狼尸体,想要向父亲证明他已是一名合格的突厥战士。
父亲却没有回应。
因为,他和白狼一样,要害处插着长箭,死不瞑目地望着幽冥的天空。
那一夜的大雪与今日的如出一辙。
阿史那多摩用手在雪里挖出两个大坑,一个埋他的父亲,一个埋葬白狼。他分不清那是染了狼血的雪水,还是他的手冻裂流出鲜血。
他只知道,从那天起,阿史那多摩的命运注定与李琮纠缠不清。
他与她,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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