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见事情解决了,装模作样地擦擦汗,对沈子墨说,“客官若无事,我就退下了?”
沈子墨颔首,“没事了,掌柜的走好。”
目送掌柜的离去后,他对着桃枝说:“以后你就伺候叶然就好,每日晚上需在叶然床榻上守夜,你的日常衣物床铺下午会送来。
“奴婢明白。”
叶然拉着桃枝的手说:“桃枝姐姐,我带你去看我的房间。”
桃枝抽出手,又屈膝行了一礼,“奴婢不敢,小姐还是称奴婢桃枝吧。”
叶然手中忽然一空,见桃枝如此举动,讪讪地说,“你年纪比我大,应该叫你姐姐的。”
桃枝正色道,“小姐叫奴婢姐姐是抬爱奴婢,奴婢却不可因此坏了规矩。”
沈子墨心中大为惊讶,掌柜的说这桃枝原是怡红楼的老鸨从小养在身边,准备培养做头牌的。怡红楼的靠背左相刘诚被一举弹劾下台后,它也倒了,这桃枝就流落在外,拖人伢子给她找个好东家。这样一个在妓院长大的女子怎会如此知礼?
这样想着,沈子墨便对她温言道“你也是受了苦的,掌柜的皆和我说了,从小也是锦衣玉食长大,难得还能如此守礼,现在就不必太过拘谨了。”
桃枝道:“落到什么身份就做什么样的事,我受小姐公子抬举能做个丫鬟是主子的厚爱,就要守我的本分。”
沈子墨微笑地点点头,心中疑团却越发大了。他对桃枝说,“你家小姐的房间是最南边的那间,你先退下吧,我和你小姐还有些话要说。”
桃枝行了两礼,退下了。
沈子墨看着面上赤红的叶然,有些忍俊不禁,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不必懊恼,以往你没有丫鬟,不知怎么做是正常的。以后的就明白了。”
她捂着鼻子瘪起嘴,“我只想和桃枝姐姐好好相处…”
沈子墨心头集结了些阴霾,却又笑道:“她是你的丫鬟,主仆有别,你毋须太过介怀。其他的待我喊人调查过她后再说。”
叶然点点头没有说话,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刚刚消退的红晕又回来了。
沈子墨笑着说,“是我疏忽了,你一晚上加今儿早上一直没吃饭,早就饿了吧?我带你去前店吃些东西吧。”
仙鹤楼的大厨据说是从宫里出来的御厨,虽然价格比别家翻了几番,依旧有许多人冲着这名头想来享受下曾经皇上的待遇,所以沈子墨叶然进了前店时才发觉这儿已是人满为患,再也找不出一张空桌子。
店小二眼尖地看到了他们,忙热情地上前打招呼“沈公子,小姑娘,你们可是来吃饭?现在正是饭点,座位早满了,要不您点了菜,我给您送到后院去?”
沈子墨刚要回答,叶然却抢着回答,“不用了,我们出去吃。”便拉着沈子墨往外走。
到了门口,叶然理理裙子,眼睛弯弯地笑道:“我们去吃包子吧。”
“怎么想起要吃包子?”
叶然叹了口气,“我阿妈病着时,我去偷包子,被那老板发现了,挨了好一顿打。那时我就想,等我有钱了,就去买两个包子,吃一个,扔一个!”
沈子墨吃吃地低笑,“你的愿望倒是很简单,那老板打你,你不恨他么?”
叶然疑惑道:“我去偷他的包子,他当然生气,打我也是正常的。”她又补充道“老板还算是好人,看我可怜最后还是把昨天没卖出去的包子都给了我让我带回去。”
大概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叶然的身子瘦瘦小小的,脸就一个巴掌大,下巴尖尖,显得那双黑亮的大眼睛更加突兀,实在谈不上美丽。但沈子墨看着这个个头才齐到他腰的小姑娘时,金色的阳光撒在她绒绒的头发上,那种温暖一直折射到他的心间。
朱雀街上人车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包子摊的老板站在老槐树下,对着行人不停地吆喝,“薄皮大馅的大肉包子咧!一文钱一个啊!”
“老板,给我三个包子!”
“好咧!”包子摊老板高兴地从桶下抽出一张油纸,包好三个包子,递给眼前的小姑娘,“拿好哇!”
叶然接过包子,走到一排店铺的屋檐下,也不顾烫手,拿起一个就咬了一大口,那滚烫的鲜肉汁留到她的喉咙里,“真好吃啊!”
她递给沈子墨一个,“喏,给你,赶紧趁热吃!”
两个人就站在屋檐下吃包子,没一会儿便吃完了,叶然满足地拍拍肚皮,眯起眼睛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她从油纸包里拿出最后一个包子抓在手上,滴溜溜望着四周,像是在探测环境,过了好一会儿,手上也没动作。终于,她颓然地垂下头,叹气道:“我舍不得扔。”
叶然转过头看到街口有个蓬头垢面的乞丐蹲在路边乞讨,她走过去把包子递给他,“这个给你吃吧,小心烫。”
乞丐接过包子,感激地说着好话:“小姐你真是个好心人,会有福报的!”
沈子墨心中一动,对乞丐说:“向你打听个事儿,前些日子倒掉的怡红楼里有个叫拥翠姑娘的,你可知道她?”
乞丐摇摇头。
那桃枝当时还没开始露面接客,名声不响,这乞丐不知也是正常。沈子墨暗暗头疼,不知祈星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帝都。有些事儿过不了明路去查,暗部的人都不在,很多事情做起来都放不开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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