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知道,即便太子染上天花也不会夭折,可既然有捷径,何必绕路走呢。
况且史料上只记载了胤礽五岁感染天花,康熙皇帝辍朝陪伴,衣不解带,最终痊愈,却没说在这个过程中太子遭了多少罪,痊愈之后脸上是否留下疤痕。
郝如月不敢赌。
所以她理解贵妃和惠嫔的选择,却仍然坚持给太子种痘。
贵妃和惠嫔听说眼睛都瞪圆了,劝她再想想,毕竟因为种痘才夭折了两个孩子,风头还没过去呢。
郝如月只是笑笑,并没改变主意。
她把自己的想法与皇上说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并没提什么家国大义,只说太子:“太子是储君,现在还能说年纪小,不便在人前露面。等长大了,总不能一直躲着不见人。”
“眼下种痘在八旗还没完全推广开,各地时有疫情,等太子长大,不可能只见那些出过痘的王公大臣。”
郝如月看向皇上:“据臣妾所知,蒙古王公很多都没出过痘。到时候他们要拜见太子,皇上怎么说?挡得了一次,还能一直挡下去吗?”除非皇上长生不老。
先帝倒是躲着不见来着,最后还不是死于天花。
“臣妾问过太医院,种痘越早越好,感染天花也是年纪越小越容易痊愈,万一……臣妾根本不敢想。”
先帝的例子实在太惨痛,郝如月猜她不说,皇上也一定能想到:“所以臣妾宁愿现在担些风险,免得以后日夜悬心。”
皇上始终垂眼听着,不曾抬头,等她说完才缓慢道:“不急,还有几日,容朕想想。”
皇上的犹豫郝如月十分理解,若太子此时如常种痘,并且取得成功,所有传言都将不攻自破。种痘得以继续推广,造福百姓。
可太子毕竟是皇上目前唯一的嫡子,而且已经下明旨册立为储君,万一出事,将是皇上,甚至整个朝廷,不能承受之重。
况且皇上辛苦耕耘十几年,就只得大阿哥、太子和三阿哥三个皇子,实在是一个也夭折不起。
直到九月初三,郝如月才见到皇上的面。
彼时皇上瘦了一大圈,身上的龙袍都显得晃荡了。郝如月吓了一跳,关怀的话还没出口,就听皇上沉声说:“太子九月初八种痘,吉时吉地不变,一切照常。”
郝如月泪目,从前她称康熙皇帝为千古一帝,总是戏谑的成分多,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就是真正的千古一帝吧。
似乎是专程来找她说这事的,说完皇上便提步朝外走去。走到门口忽然站住,又补了一句:“不管谁问起,都说是朕的意思。”
坤宁宫这边忙碌起来,消息传开,郝如月很快被太后请到慈仁宫喝茶。
太后
问起太子种痘的事,郝如月如实回答,太后蹙眉:“礼部主事的两个嫡子都因为种痘夭折了,连我都听说了,你竟不知?()”
很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幸亏郝如月早有准备:太后,给太子种痘是皇上的意思,臣妾不敢置喙。()”
太后明显不信:“不敢置喙?你何时变得如此胆小了?”
且不说从前挂脖子铰头发那些壮举,便是进宫之后,她也绝不是一个面团子,可以任人揉圆搓扁。
便是皇上也不行。
“事涉太子的安危,你就让皇上一个人做决定了?”太后疼爱太子,也是关心则乱,不然绝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郝如月抬眸看向太后,太后瞬间熄火:好吧,储君的事确实应该皇上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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