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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亲自斟了几回茶,熬到子时初刻,这个名单终于定下来,方才散了会。
第二天下午,贾琏与贾珍便各自带了几个人出城。一个骑马往西北的平安州去,一个则朝南,到了通州,登船行舟,下江南。
而荣国府里,紫鹃刚到,先来给贾母请安,姑娘们和宝玉恰巧也在,笑着说:“我这一趟可省了事。你们都在,我也不必每个地方跑一趟了。”
将匣子拿来,一个一个派送。
梅花请贴做的分外雅致,大家正在称赞,问清楚是黛玉弄的,惜春说:“我就说林姐姐最雅。”
湘云看紫鹃的匣子空了,突然问:“我们都收到了贴子,怎么没有宝姐姐的。”
众人一愣,坐在上头的贾母已经不太高兴了。
还是探春机灵:“兴许这是长公主的意思呢,要请什么客人,虽说两个林姐姐能下贴子,也要征得长公主的同意吧。这次的赏花宴,是在长公主府上办。”
湘雪看湘云还要问,忙说:“我想也是。大姐姐还是先想想明儿写什么诗,好一举夺魁才是正经事。”
惜春:“要是落第了,面子可往哪里搁呢?算了,我还是不要写诗好了。”
盘问
贾母打发她们先去家里的花园看看梅花,找找灵感,却点名叫湘云留下,陪她在荣庆堂的小花园里散会儿步。
众姐妹自散去,以为是贾母要交待湘云什么事,也无人在意。
独湘云心里咯噔一下,她一下子就想起了昨天林云说的那通话,只是她也拿不准是不是后头林云和黛玉同贾母告了状,私下说了什么,想了想,虽然心里担忧,却还是稳住了笑容,想着只要老太太不问,她就不说。
在小花园里走了一圈,贾母要回屋歇觉,打发了鸳鸯,叫湘云扶她:“你也许久没陪我午歇了,今儿我们祖孙说说话儿。”
方才在花园里散步没说话,如今却在说话,十之八九,就是不能张于人前的事。
湘云几乎可以肯定,必是昨儿林云说的事情,猜想必是黛玉告的状。
因为贾母一问:“云丫头,你出生时没了爹,几岁又没了娘,我疼你,把你当成亲孙女看,时常接你来家里玩,凡迎丫头她们有的,你都有,我今儿问你一句话,你必须如实答我。”
湘云:“老太太请说。”
“袭人是不是在你面前编排玉儿,说玉儿横不拈针、竖不拿线?”
湘云却没有回答,抿着嘴。
“袭人是不是指使你做针线活?”
她还是没开口。
贾母一看,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恼了:“她一个丫头,还真摆起谱来,把自己当什么了,居然敢指使你干活,那府里还养她这个丫头做什么。”
湘云忙描补:“她也不是让我做别的,是为二哥哥做扇套子、香囊、鞋之类的。我寻思着,二哥哥不爱用针线房的人做的东西,待我又好,还有老太太这么疼我,我帮着做一些,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贾母素来喜欢湘云,觉得这个侄孙女儿活泼可爱,可这会子,却觉得自己看走了眼:“你怎么这么糊涂!”
湘云不敢吭声了,她其实也知道自己的话没多少说服力。晴雯的针线好,贾母把晴雯给宝玉,就是为着给宝玉做针线的。
贾母见她这样,有什么不明白,心虚呗,还在好算知道心虚:“袭人让你做的活,回头可有跟宝玉说,那些活是你做的?”
湘云茫然:“应该会吧。我也没有问过袭人姐姐。”
“她算你哪门子姐姐,不过是她年长几岁,府里待下人宽厚,让年轻的主子叫一声姐姐,谁还当真了!”
贾母看湘云一脸愕然,又气又无语:“满府里哪个丫头,敢真把自己当成主子的姐姐。这个花袭人,原来我看她做事稳事细心,当年安排她照顾你,后来你家去,本意是想着让她跟着你去,好服侍你,照顾得周到些。你来跟我说,让翠缕跟了你去,我原以为是你挑中了翠缕。现在细想,只怕不是。你且说说,她当时怎么跟你说的?”
湘云也回味过来了,说:“当初她说,她留在府里,守好东西,时常检查,该晒被晒被,要是时间长了,老太太没提接我来,她跟媚人姐姐和鸳鸯姐姐交好,好在媚人姐姐和鸳鸯姐姐面前提一提。”
后来贾母时常派人接她过府小住,她便当这是袭人的功劳。
贾母:“当年但凡你同我说实话,我早把这样丫头撵了。接你来玩,是我这个老婆子疼你,同她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关系。”
湘云再迟钝,听了这话,也知袭人根本没有在贾母面前提过接她的事了。何况,她并不笨,只是为人有点马大哈,且年纪小,有几分天真,容易听风就是雨。想通这一点,便马上明白过来,只怕袭人指使她做活计,根本没同宝玉讲,把自己做的扇套子、香囊等,都当成她自己的功劳了。
贾母看她气得脸涨红:“还好,你还不算笨。你且同我说说,她当初在你面前,编排谁不动针、不拿线的?原话是怎么说的,一字也不必替她省。”
湘云几分羞愧,几分窘迫,对上贾母一切都明白的眼神,以后贾母必定是盘问过了,因此也不敢瞒着,心里三分恼黛玉背后告状,但更气的是袭人,这时也不再想帮袭人遮掩,于是便将当日袭人说的话全部道来。
贾母虽有心里准备,可听见袭人编排黛玉一年的功夫只做了个香袋儿,还是气着了:“她一个丫头,编排起主子来,你不替你林姐姐说回去,居然还相信她,可见你不过是聪明面孔笨肚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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