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的男人,她无法移开视线,不论是眼里,还是心里,满满都是他的存在。
今年他就二十一岁了,她亲眼瞧见,他在练武场里练武时,藏在长衫高袍下,虎背熊腰的结实男性身躯,不比同堂里的镖师们逊色。
他原本己经练成精湛的剑法,却因为她而废了。她深深记得,他为她挡刀的神情,没有丝毫的犹豫,为了不让她担忧,神情不露半点痛楚,反倒还先探看她是否受伤。
虽然,无法再施展剑法,可是他不曾因此荒废武功,比起大风堂内所有人,他练武总练得比谁都勤。
勤能补拙。
他利用为她守夜时,修习内功,将内家功法练到了,超乎他这个年龄该有的境界,爹爹说他是练武奇才,唯有她知道,他是花费了多少心力。
就因为如此,她才不想让他在这儿吹风,要他进门歇歇,但是他却顽固得像颗石头般,教她好生气恼。
原本,罗梦想仗着堂主千金的身分,对他下令。可是,当她走到他面前,瞧着那张熟悉的脸庞,气却又莫名的消了。
唉,其实啊其实,她该气该恼的是自己。
他哪有什么错呢?
打从一开始,就是她不愿意,让他卸下职务。
明明她就是可以,要求爹爹换人轮替,让他休息的。可是,只要一夜没有他在门外守着,她就难以成眠,任何人都不行,非得是他不可……
“小姐,夜深了,你该早些歇息。”罔顾她的注视,他面无表情,好整以暇的说着。
她动也不动,不肯听劝,软软的娇声说道:“我睡不着,你陪我坐一会儿,好不好?”
表面上是问话,但是不等他回答,她己经回身,敛裙在门前的石阶上坐下,仰望着前方在月下绽放的白梅。
梅花的时序己近尾声,朵朵的花儿几乎落了一地。
夜风又来,吹落几朵白梅,扬起她的长发,她单薄的衣衫,抵挡不住春寒,白嫩的小手拉紧外衣,娇小的身子瑟缩着。
沈飞鹰还是不动如山。
望着不断落下枝头的小花,罗梦只觉得心头莫名难受,一时之间,吹来的寒风好似又变得更冷了。她不自觉伸手,接住飘转到身前的花办。
小手接着了花,却让寒风灌进衣襟,她冷得直打哆嗦。然而,下一瞬间,一股热气从旁而来,替她挡住半边的风。
罗梦心中欣喜,转头看着,终于愿意坐下的沈飞鹰。他还是没有瞧她,黑眸望着茫茫夜色,脸部线条比先前更冷硬。
只是,他的动作,不但暖了她的身,也暖了她的心。
她将手中的梅花,送到他面前。“喏,帮我拿着。”
毫不迟疑的,沈飞鹰伸手,任她小心翼翼的,将娇柔的小小花儿,放进他的手中。
盈白的梅花,在他黝黑的掌心里,显得好小好小,衬得他掌中的伤疤,更加丑陋。
她心头一紧,不自觉以指尖,轻抚着那道几乎撕裂手掌的伤。
“现在,还会疼吗?”她悄悄的问。
“不。”他吐出一个字,又将手缩了回去。“多谢小姐关心。”
那木然的神情,教她顿时黯然。她自小聪明过人,总能猜透旁人的心思,却无法拿捏他的一丁点儿思绪。
爹爹说,他自称属下,是因为要来报恩。但是,他已经报过恩了,老早救过她与爹爹无数回,根本不欠什么了。
她应该要告诉他的。
可是,她没有说,甚至还想着,反正他己无家可回,大风堂也算是他这只飞鹰的落脚处,就这么永远待下来最好。
这念头,好任性。
但是她无法遏止,希望他留在这儿久一些、希望他待在身边多一点。这种渴望,愈来愈深切,让她仅是这样瞧着他、靠近他,也会心儿狂跳……
“今晚的月色真美。”她说着,言不由衷,想引他说话。
沈飞鹰却保持沈默,没有答话,但是也没有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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