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几个攀上城头的荆南军倒是运气不佳,被守卫的大顺将士削去了脑袋,可是,当城下的荆南军士如同无限繁殖的黑蜘蛛一样向上攀爬的时候,大顺军士如何能杀得尽?加之大顺已经用尽粮草,军士连早餐都没得吃,又能有多大力气攻击进攻的敌人?就如同无力的病人,面对着一群就要吞噬自己的黑蜘蛛一样,眼看就要被这黑色的洪流吞没!
大顺军只得死守!
周睿立在城头,喊道:“将士们!桐城乃大顺咽喉,万不能落在荆南手中!倘若失守,则大顺危矣,苟无国,何以有家,苟无家,何以立身!将士们!我们要为大顺而战,为乡亲父老而战!”
周睿这话,是提气用内力说的,故而虽则音量不大,却能在空阔的雪地上久久回荡,清清楚楚的传入每一个将士耳中。
三军将士听得周睿的动员演说,想到家乡的父老乡亲,更想起家中苦苦等待自己平安归去的父母、妻儿,不禁热血沸腾,用尽勇气和力量与荆南军决一死战!
这是周睿到达桐城的第十天,是霍霜梧随大军出发的第八天。卞机坐镇中军督战,轻摇折扇,算算霍霜梧的行程,还有一天才到桐城,届时城中的旗号已经不再是大顺的了!哈哈,天下奇才,徒有虚名!
有句话叫做得意忘形,用来形容卞机就最合适不过了!
就在荆南军猛烈攻城的当儿,卞机隐隐听得自己军队的大后方有喊杀声!卞机心里一愣,正要派人过去查看,有士兵气喘吁吁的跑上来,禀告道:“元帅,大事不妙!”
卞机心里不喜,冷冷道:“有何要事,速速报来,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那士兵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道:“元帅……后方有荆南军……攻过来了……挂着程知义的旗号!”
卞机这一惊非同小可!程知义是大顺援军的主将,以霍霜梧为军师的,按行程,应该是明天才到,怎么提前了?
前进两日,后退一日,晟京离桐城四百五十里——对了,是四百五十里!
卞机心中苦笑,想不到自己作为智囊,竟然着了霍霜梧的道!
只是卞机毕竟是一军主帅,不能流露太多,只好故作镇定,下令停止攻城,全军变阵!
只是这阵变得迟了——原本攻防兼备的方阵,其后方已经被大顺军打开一个很大的缺口,怕是补不回去了!就算补回去了,也只是一口破了的大碗,连水都装不了,如何能防守?!
任凭卞机用兵如神,此刻也只是看到了一只破口的大碗!而且,大碗的缺口有变大的趋势!
这大顺军马来的迅猛,阵法严整,攻人不备,击人之弱,一路杀来,势如破竹!如此下去,大碗只能化作一堆破瓷片了!
突如其来的紧急状况往往最能考验人的能力和心理素质!卞机虽然是智囊,然而他与木离不同,木离从军多年,身经百战,是个经验丰富的军师;卞机虽然也是熟读兵书,但毕竟不是科班出身,这次带兵,是智囊的处子秀啊!
智囊初出茅庐,若不能得胜而归,这智囊便要破矣!
卞机心理压力特大,自然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得下令前军作后军,后军作前军,撤回营寨!
然而撤退并不是如同军事演习那么简单的,试问谁愿意就这样看着敌军整齐有序的撤退?
再者,想要前军作后军,后军作前军也不行了!大顺的援军,兵分四路,分别从前后杀来,将荆南军团团围在中间!
卞机毕竟还有几分理智,下令马上用锋矢阵突围!想要突围而出,没有什么阵法比这锋矢阵更好的了!
八支利箭,分别从东、西、南、北、东北、东南、西南、西北八个方向飞出,箭矢映日,寒光闪耀,刮起一地白雪,如同柳絮般飞扬——只是,这柳絮上,免不了沾上了血色,如同红梅与柳絮齐飞,美丽而诡异!
卞机见着这般情状,心下更是忐忑,他为人谋士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般情状的,一时免不了老脸共飞雪一色!他只好抓紧马缰绳,狠狠的抽马匹,想要马匹跑的快些,好逃离现场,因为他深知,这锋矢阵虽然容易突围,然而却是向敌人露出了大后方,万一敌人故意放自己过去,然后再杀上来,到时兵士士气已竭,如何还能应付得来!
只是,大顺军并没有杀上来。八支利箭,终于冲破重围,望荆南的营寨飞去。
只是,还没到得营寨,飞出的利箭终于受不住地心引力,掉落下来了。有幸逃生的兵士又疲惫又饥饿,见着后面没有大顺军马追来,放下心来,纷纷倒在地上——都快累瘫了!
卞机也是累了,倒没有像兵士那般毫无的倒下,而是盘膝而坐,靠在一棵青松旁休息。待神志清醒了些,教跟随自己的蒋敏点校兵马并把人马整顿一番。
原本的三万兵马,此刻已经折损三分之一了,听着蒋敏的禀告,卞机不禁烦闷。
“咕噜咕噜——”还在烦闷的当儿,卞机的肚子十分不识时务的响了,卞机在军士前出丑,不免尴尬。
蒋敏倒是若无其事,谁不用祭五脏庙呀,就是皇帝没有献祭,惹怒了庙中的大神,大神也要气的咕咕叫骂,是不是?
然而蒋敏倒没有傻帽到连心里话都说出来,跟着卞机久了,又有会察言观色的人从旁示范,自然不像以前那般直肠子了,因此当下憨厚的笑笑,教军士起灶做饭去了。
却说荆南军逃跑的匆忙,如何有米可以煮?难不成还带着大米上战场,时刻准备着逃走之后有饭吃?
当然不是,打仗可不能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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