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能同情淳儿,为什么不能同情我呢?
她能放淳儿一条生路,为什么不能给我和孩子一条生路呢?
陵容这个人,狠极、韧极,唯独有颗真的跳动的心。她没有杀我,多少次了,刀子就在她手里,她还是没有杀我。
我以为她被我吃得死死的。我稍稍一使手腕,她就焦头烂额、禁足被困。
从头到尾,失了心的原来是我。
是我不再信她,是我对她厌恶至极。当我一袭粗布僧衣看到装扮华贵的宣妃时,我的自尊、我的骄傲、我的一切都被碾碎了,所以急于在她身上扳回一局。
是为了玉娆的婚事回宫吗?是为了允礼的孩子回宫吗?
大概是,我见不得自己衣衫褴褛,只能卑微地被她俯视的感觉。
难道我这一生,连陵容都比不过吗?就这一点虚荣作祟,毁掉了我们之间的一切。
记忆缓缓开始变得清晰,我想起了她来永寿宫劝说我去赴招待摩格那场鸿门宴的日子。
*
永寿宫里静悄悄的。
自我成了甄贵人,这华丽的宫殿就成了一座冷宫。还好不是冬日里,否则生生饿死冻死也未可知。
宫里的奴才惯会拜高踩低,尤其是我这种惹怒皇上永失恩宠的,就连吃饭喝茶都得看人脸色。
此刻我还是贵人。记忆中,直到我离宫之前,陵容都还只是常在。
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我不敢想,也不愿想。
永寿宫里的合欢花一棵一棵被皇上下令砍去,花房的奴才做事温吞,砍了许久还没有砍完。一天一天,宛若折磨,像是在把我对允礼的爱也一点一点拉扯出来。
我坐在榻上抄写诗词,现在除了这个,我也干不了别的了。
花盆底的脚步声突然传来,小允子没有通报,看来是被免了,对方是个高位,他不敢得罪。
我这地界,连浣碧都不踏足了,还能有谁呢?
我转过身去蹲下,还没抬头就发现和心中猜测分毫不差:是陵容。
她大概是来看我笑话的,我如今落魄至此,她大约心中十分痛快吧?
“宣妃娘娘吉祥。娘娘怎么有兴致来嫔妾这儿?”
她穿着光泽艳丽,绣着大雁齐飞的深紫色宫装,与我这一袭素衣对比鲜明。
她满头宝石珠翠,我却只有两支银簪玉钗点缀,几乎落到了刚进宫时的模样。
我以为她要向皇贵妃似的开口傲慢奚落,没想到她刚一开口,气息就哽咽了。
她克制地顿了一下,问道:“姐姐,你仍觉得是我害你至此吗?”
我沉默了。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