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东耘却从这一笑中,感受到一种挑衅。他觉得,这个对手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硬,还要讨厌。
一曲奏罢,下面阒无人声,仿佛都还沉浸其中。过了一会儿,海子才鼓掌道:“难得这么些年,你们三人还能配合无间。”
林晓瑜一挑眉,说:“只是配合好?各位惊才绝艳实在让在下佩服这种话不会说吗?”
小卫说:“就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这种话不会说吗?”
安琪笑呵呵地接龙:“轻拢慢捻抺复挑,姑娘琵琶技艺高这种话不会说吗?”
林晓瑜放下琵琶,扑上来掐安琪,还百忙中回头,对笑得心领神会的小卫等人道:“都给我闭嘴!”
可这帮淫才怎么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海子笑呵呵地说:“轻拢慢捻抹复挑,真是好诗!下面是句什么?芙蓉帐暖度春宵?”
阿敏眉飞色舞道:“错!轻拢慢捻抹复挑,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从此君王不早朝!”
小卫:“明明是轻拢慢捻抺复挑,玉人何处教吹萧!”
……
林晓瑜眼睁睁看着一个情趣高雅的音乐趴变成了黄段子集锦,恨恨戳着安琪说:“你这个搅屎棍!”
冯子思冷静帮腔:“从逻辑上来讲,要先有屎才能搅!你不能光怪棍子!”
林晓瑜:……
安琪:“我要退出你们这个邪恶的组织!”
等相互调戏告一段落,林开还想接着看民乐三人组的表演,小卫抢先摆手,坦言他刚才听了淫诗,造成心理阴影面积过大,要回去先疗个伤,顺便提议今晚到此为止,有机会改日再聚。
大家纷纷看表,发现已经是凌晨一点,便都同意了。一群人各自收拾好行头,闹哄哄出了酒吧,在门口相互道别。
此刻外面已是行人稀少,不知何时起了点雾,黯淡灯光下,一条长街份外寂廖冷清。
郑东耘带着安琪,客气有礼地跟尚在绕舌的人群打招呼,准备先走。林晓瑜便过来叮嘱他们开车当心,正罗嗦着,冯子思貌似随意地走过来,眼光在两人交握着的手上一扫而过,笑笑说:“安琪,前段时间林开给我介绍了一家跆拳道馆,我觉得条件不错,什么时候咱们去切磋切磋?”
郑东耘费心费力地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转头看安琪如何回答。只见她偷瞟自己一眼,一脸为难地说:“我很久没练了。”
“没关系,”冯子思说:“忘了的话,我再教你。”
这个“再”字咬得尤其意味深长,旁观的林晓瑜一阵心惊,担心冯子思说出更失态的话来,赶紧咳了一声准备打个圆场,郑东耘却先开了口:“要不改天大家一起去打羽毛球吧?冯总把太太也带上,咱们组个男女混双,对战两局试试?”
这话分明是提醒了,你一个订了婚的男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林晓瑜看冯子思的脸色一黯,顿时觉得那一位也绝不是个省油的灯,立刻和安琪分头把两人撮走:“有事电话再约。子思你喝酒没有?有没有开车过来?帮我送送阿敏去……”
一上车,郑东耘不用端着了,那脸立刻就跨了下来,闷着不说话,安琪瞅他半晌,正打算开哄,谁知他们屋里屋外地折腾,冷热交激,这会儿又碰上车内暖气起来,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一时涕泪横流。
郑东耘腾出手,抽张纸巾给她,横叽叽地问:“怎么了?别是又感冒了?”
安琪脑子灵光一显,难得地开了回窍,决定装一把柔弱,把今晚的尴尬局面混过去再说。她一边擤鼻涕,一边翁声翁气地说:“还不是怪你,中途你打电话来,我急着接,没穿大衣就跑出去了。”
这固然也是实情,但此刻表白出来,却充份凸显并强调了某人在她心中的重要性,顿时消解掉郑东耘的一多半不快,于是他接下来的话虽不留情,语气却缓和很多:“你死不挑好日子!这是什么天气?你穿件薄毛衣在外头站了半个小时?”
安琪赶紧趁热打铁:“当时只顾着接电话去了,哪注意到那么多?”
郑东耘心里更熨贴了点,想一想问:“要不要买点药吃?”
“哪儿就那么娇气了?”安琪把话题往外岔,“你最近怎么那么忙?是为古冬上市的事吗?”
“不止是,做这行的竞争激烈,现在都忙。”郑东耘今天特别不想谈他的工作,含糊应了声,转头说起别的事,“你笛子吹得真不错,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来着?看样子你们三个以前经常一起上台表演?”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两人把可能引起不快的话题剔开,聊起彼此的大学时光,谈得相当快乐,到家后安琪自信膨胀,觉得自己的英明看样子是与年龄俱增的。
☆、争吵
第二天,郑东耘正在办公室审核一份年度报告,忽听手机咚地一响,他等看完了才打开手机,原来是韩清妙给他发了个短讯,说是在朋友圈看到一个熟人的照片,问他要不要看。
还不及作答,手机又叮咚一声,韩清妙这一回直接发了照片过来。
郑东耘打开看了一眼,就怔住了。
照片大概在酒吧门前拍的,安琪手执横笛,低垂着眉眼,在黄色街灯中,有种气韵流畅的古典感觉。——如果她旁边没有站着一个男人的话。
()
||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