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熙甲纵马跃上一座高丘向北遥望,以大元境的修为境界,连真元都不须役使,便能轻易将目力投送至数十上百里的距离。
在他的视野下,目力所及之处,那些纵横的丘壑除去被浓浓彩雾横亘的地方,都变得清晰明了。五彩斑斓的丘壑极具迷惑性,能够轻易地混淆观察者的视线。生活在荒原上的蛮人,出于对环境的适应,往往刻意或者无意地向这种瑰丽的混乱靠拢。正因如此,单个或小股的蛮人能够很好地借助地形地势掩藏行迹。
然而,当成千上万的蛮人聚集在一起移动时,所造成的声势和阵仗,却不是区区伪装所能掩盖的。那一块块一动迅的大型斑块,好似荒原滋生的疥疮。
卢熙甲略略估算了一下蛮人的数量,冷冷一哂,掉转马头归队。田红雨打马迎了上来。
“是那个老祭司。”卢熙甲道。
少女点了点头,没有觉得有多意外,她淡淡一笑,道:“岩魈蛮人自古以来便是如此,祭司有能力动员起蛮潮,却没有能力让它们解散。只有不停地迁移,不停地消耗。死的够多了,自然就解散了。”
卢熙甲傲然一笑,“这老家伙是把我们当成软柿子了,看来那夜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田红雨摇摇头,道:“非也,我猜他对我们也很是忌惮。不过方圆数千里内,恐怕也找不出像我们这样合适的砥石了。这老家伙恐怕还在心里抱着一丝侥幸,想要通过这种无休无止的袭扰,瓦解我们的斗志。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将我们永远留在荒原上。至不济。。。能撕下一块肉来也不吃亏!”
卢熙甲重重地哼了一声,表现得颇不以为然。然而骑长心里明白,田红雨所言其实非常在理。这位初涉大荒原的东夷少女,在短短的几天里,已对蛮人的心思有了相当的了解。
“卢某正有一肚子恶气无处泄呢!这老家伙倒不依不饶起来了。红雨大人且看卢某如何击破这些土鸡瓦狗!”
田红雨道:“卢骑长行事红雨自然放心得很。只是还须从,莫要耽搁了行程。我有一种预感,暴风雨就要来了。”说时眉峰微皱,似乎隐隐忧虑。
卢熙甲重重抱拳,轰然道:“卢某省得!”
这时,行驶在骑队中段的华丽辕车忽然开启门扉,绿柳小心翼翼地跳下地来。她脸色仍然有些苍白,气息显得极为微弱。然而身上的外伤却一处也不见。
卢熙甲望见绿柳,不由地啧啧称赞,“红雨大人的医术果然出神入化,绿柳姑娘这便能下地行走了。反观我手上那两头小牛犊子,到现在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田红雨也为鲁大戊和吕传庚诊治过,他们的伤势相对绿柳来说要严重得多,不过二人皆是血气充实之辈,虽然修为仍浅,却将一身寰气打磨得极为圆润。有此根基,恢复只是早晚的事。
“若非鲁吕两位勇士高义,一力护持绿柳,他二人也不会落下这么重的伤,绿柳也不会苏醒得这么快。”
绿柳来到二人跟前,一一见礼完毕。卢熙甲寒暄了几句便打马向骑队后阵驰去。田红雨跃下马背,牵过绿柳的一双柔荑,仔细地审视着她的面庞。
“唔,血气日盈,光彩渐复,总算没有枉费我一番心血。”
绿柳双肩微微颤抖,显得有些激动,她低垂着脑袋,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都是小奴不好,惹下这么大的祸事。若是早知道要连累主人消耗本源替小奴治伤,还不如就死在外面。”
“不许胡说!”田红雨清叱道,绿柳兀自有些抑制不住心中激涌的内疚之情。田红雨面色微冷,道:“你这条命都是我的,岂是你自己能决定生死?”
绿柳闻言一震,将螓埋得更深,怯生生地点着头。
田红雨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你将这几天的遭遇再细细地与我说说,不要漏下任何一点。”
绿柳稍稍振作了一下,朱唇轻启,娓娓道来。前后足有一刻钟,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盘托出。田红雨微微偏着头,听得极为仔细,一副精巧的眉头时而紧蹙,时而微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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