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琅喉头涌动,道:“好看!殊己你是天底下最好看的!”
殊己巧笑一声,啐道:“你才见过几个女人,便说这等大话?”
黎琅上前一把扶住殊己削肩,微微用力,想使她转过身来,哪知殊己挣了一挣,悠悠道:“琅哥哥,就这样吧,镜子里的我,也是我呢。”
黎琅忽然啊地一声,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了,急道:“豢羊部的人怎么来了!烈山这下可糟了!”
殊己叹道:“我也被蒙在鼓里呢,看来此番望河对烈山是志在必得了!”
黎琅有些焦躁地来回踱着步,问道:“那该怎么办呢?总不能看着熊叔他们被杀了吧!”
殊己沉思片刻,忽然问道:“琅哥哥,你当真要淌这趟浑水么?”
黎琅决然道:“他日烈山待我以仁,我黎琅当还之以义!”
殊己微微点头,道:“既是如此,你何不赶去烈山搬救兵来,若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定能将这些人解救出去!”
黎琅道:“我也这有此打算,只是族长那里,尚需殊己你替我遮掩!”
殊己道:“事不宜迟,你快去吧!族长问起,我会替你圆说!”
黎琅嗯了一声,道:“那么…我就去了!”
殊己不说话,黎琅返身望帐外行去。殊己忽然唤一声“琅哥哥!”黎琅急忙回过头来,殊己幽幽地道:“答应我,不要逞强,报完讯后,走得越远越好!”
黎琅一愣,眼圈便有些红了,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返身快步出帐。
良久,殊己才从镜中的光影中回过神来,她轻唤几声,帐外那妇人走到跟前,殊己轻叹一声,道:“去知会黎重那匹夫,黎琅已经去了…”
那妇人皱眉叱道:“殊己,族长尊讳也是你能叫的?”
“啪”的一声,殊己反手一巴掌打在妇人颊上,这一巴掌下手极重,那妇人吃力不住,撞翻了一侧几案,一枚纤细的掌印着即浮现出来,妇人抚着脸颊,气怒已极,尖叫道:“你敢…”
“再敢啰嗦,就剜了你的舌头!”殊己冷厉地打断她。
那妇人闻言打个寒战,生生将后半句话吞回肚里,只是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兀自恨恨地盯着殊己的背影。
却说黎琅出得帐来,心忧山熊等人莽撞,不等带人来援便难突围,又怎么敌得过豢羊氏的精卒,须得使其安心方可。于是佯作漫不经心,踱到烈山众人处,觑个空当对山熊低声道:“熊叔勿虑,小侄这便去搬救兵!”
山熊双目微闪,向他轻轻点头。
午时将至,烈山寨里响起了悠扬的号角声,明确地传达出烈山人不屈的意志。
何瑁一双深目泛着冷光,向丘真午拱手道:“真午大人,您看…”
丘真午怒哼一声,手中皮鞭重重抽向胯下盘羊。一人一骑绝尘而出,眨眼便至烈山寨门前。寨墙上响起惊呼,仓皇射下一丛丛羽箭。丘真午大袖连挥,鼓荡出沛然劲气,将羽箭尽数击飞,陡然大喝一声,身形自盘羊背上腾起,直取烈山墙头。那胯下盘羊哀鸣一声,化作漫天血尘。
数名勇士持矛搠至,丘真午吐气开声,连数掌,将长矛尽数折断,勇士们四下仆倒,身形扭曲,眼看是不活了。丘真午拂袖一扫,将眼前血雾散去,一片青铜巨斧倏然攻至,直取他面门。丘真午眼前一亮,赞道:“又是一柄好兵器!”轻飘飘一指弹击在斧面上,那持斧的烈山勇士只觉胸腹一阵鼓荡,哇地一声喷出一道血箭。
“猖狂!”左近一声怒喝,山鲁合身攻至,与丘真午战在一处。二人跃下寨墙来,一路毁塌垣墙无算。
丘真午一招一式凌厉无匹,山鲁小心翼翼与之周旋,不敢稍稍分神。丘真午见状,问道:“你的族人们呢,藏在哪里了?”
山鲁不理会他,全神贯注拆着招。丘真午右手挥刀直取,左手于腰间弹出数道刺耳劲气,山鲁大惊失色,扭身便躲,只听噗噗几声,腰间皮裘已被穿透,幸而未受伤。丘真午一击不中,攻势再疾,口中兀自调笑道:“小心了,你若死了,我非得夷你全族不可!”
山鲁强按下胸臆里上冲的气血,手中长刀有条不紊抢攻一阵,丘真午被迫得连连后退,山鲁大喝一声,“着!”丘真午足下突出一根石锥,刺在他胯间,若非闪避及时,后果不堪设想。即便如此脚下也是一阵踉跄,被山鲁抓住机会,在他胸前划开一条口子。
丘真午吃此一亏,忍不住怒啸连连,疾拍数掌,山鲁匆匆以盾支绌,奈何雄浑真气透体而入,绞得他胸中激荡,连喷几道血雾。丘真午得势不饶人,一腿将山鲁踹飞出去,撞塌一堵石墙。
“竟敢伤我!”丘真午捋开胸前衣襟,只见胸膛上一道寸许长血线,勉强可算破皮,然而山鲁一道真气却由此透入体内,震得他气血翻涌。
山鲁倒在石砾中,灰头土脸地挣扎不止。丘真午狞笑一声,挥刀便取山鲁脖颈。便在这时,只听得从旁传来一声低问,“你要去哪里?”那声音婉转迷茫,仿佛凝情探问。
丘真午脑中一旋,步子便有些不稳,急忙扭头看去,只见石屋上不知何时立了一个黑衣女子,手持一支白森森骨笛,一张脸隐在晦涩不明气息中,怎么也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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