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燃颔首道:黎小姐好眼光,这可是当下的紧俏货,都是苏绣的绣娘一针一线缝出来的,针脚儿密得很。
嗯。黎穗之放回去,就它了。
好的。江西燃弯腰拿过量身的黄尺,您随我来。
您似乎长了些身量。江西燃比着尺寸道。
黎穗之无意摸着小腹:腰做得宽松一些,怕勒着孩子。
江西燃闻言作了个揖:那要给您道喜了。
他记下尺寸:您放心,您的要求我明白。
尺寸量好一一记下,黎穗之问道:大约什么时候可以做好?我过段日子要出趟远门,有些急。
大概需要半个月。您订的多,乔其纱难得,还需要往苏杭调些货。
黎穗之默然:我知道了。
江西燃收起黄尺,又拿来她方才挑选好的料子与她核对,雕漆的托盘稳稳搁在她的面前。
他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了她的手背,轻轻敲击起来,是一串摩尔斯密码。
行动时间地点,均会用长短波形式缝制在旗袍里衬,你的出行方式?
黎穗之垂眸,回道:丸雪号列车。
那边思忖片刻:炸药难得,需要时间筹备,一切准备妥当时,旗袍便会送到府上。
时间耽搁得有些长,他敲得紧了一些:火车上会有接应你的同志,暗号为富士山的雪景。
明白。
伙计送了黎穗之出来,长野健次还在汽车内等着她,见她过来,他下车,亲自为她拉开了车门。
冬日寒冷,没一会儿的功夫,黎穗之的手背便冷得泛起了淡淡的青紫。
长野健次见状,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里,热热地捂了起来。
他靠过来,对她说:圣诞日的前一天,我们就启程。先去新京参加一个会议,之后就返回日本,那时便差不多是新年了。
黎穗之敷衍地应对:又快到新年了。
长野健次以为她感慨人事,语气带了温柔的劝慰:再看看沪上的街景吧,走了以后,便再也看不到了。
黎穗之抬手擦了擦车窗子上歪歪扭扭淌下来的雾气,将目光送出去,江氏制衣店的招牌映射在她眼里,像火焰一样跳跃着。
时间过得极快,月份牌一张张翻过去,转眼间圣诞将至。
长野健次近日的心情很是不错,黎穗之逐渐肯对他用些心,即便比不上对那个已死之人的一半,但至少已经有了转圜。
他心里默默想着,回到了日本,远渡重洋,她便会完完全全属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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