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只是紧紧闭上了眼睛,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esp;&esp;“我要怎么回去。”
&esp;&esp;傅致远和谭磊都曾经对于楚子沉的声音大加赞赏,认为音色极美,腔调温柔。
&esp;&esp;然而如今,傅致远却只能对于他激赏过的温柔腔调说出最残忍的答案。
&esp;&esp;“楚相,你回不去了。”
&esp;&esp;那里是你的家,那里是你的国,那里有你的故土,那里容你惊艳天下。
&esp;&esp;但,你回不去了。
&esp;&esp;语言
&esp;&esp;哪怕这个人是楚子沉,傅致远都做好了他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准备。
&esp;&esp;但楚子沉没有。那天他听到傅致远斩钉截铁极尽残忍的一句话后,只是点了点头,竟然还礼数周全。
&esp;&esp;傅致远和谭磊都没有再说话。傅致远还好,这辈子见过的也多,这时候都开始打算盘想着防备楚子沉自杀什么的。
&esp;&esp;谭磊没那么多心思,只是看着面容平静紧紧闭着眼睛的楚子沉,想到他刚才竟然还能照常行礼,就从脊梁骨开始冒冷气。
&esp;&esp;楚子沉也不愧这么多年的男神之名,一哭二闹三上吊他是绝不做的,而且哪怕在如此打击之下礼数都没缺了半点,从那之后照样是消停呆着,还是跟以前一样平静模样。
&esp;&esp;只是学习语言一事在日程上安排的更紧了一些。他刚来时似乎是难得过闲逸日子,日更而作日落而息形容他是妥妥的;但是现在他又恢复了早起晚睡的作息表,史书上那个著名工作狂果真名不虚传。
&esp;&esp;谭磊看着有点心惊胆战,隔天过来给楚子沉摸一次脉,却越摸越惊奇,甚至怀疑楚子沉练过气功改变了脉搏。
&esp;&esp;无他,遭此大变,楚子沉的脉反而不像当初那么虚,一点点稳下来了。
&esp;&esp;他把这事特意打个电话跟傅致远说一声,傅致远把手里审了一半的文件扔到一边,自己沉默了一会儿,回复谭磊“他是楚子沉。这辈子糟心事还少吗,就是现在这桩格外糟心罢了。没有这份功力,他怎么撑起一个国家?”
&esp;&esp;十七岁亡国,被剪了头发刺了脸,在人家边关给人家搬了三年砖。要是咬住一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性,这位早就折在苦力里了,哪儿能活到章国来救他的时候。
&esp;&esp;他忍常人之所不能忍,于是做常人之所不能做。哪怕是他总犯些低级常识性错误,但自从知道他是楚子沉那天起,傅致远就丝毫没有看轻他的意思。
&esp;&esp;谭磊一想也是,就是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又去开了点镇定药搁傅致远那儿。
&esp;&esp;多年后楚子沉知道了这些往事,不由啼笑是非。
&esp;&esp;他没谭磊想象中那么小气性,不过也没傅致远想的那么豁达能担事。
&esp;&esp;二十六年啊,整整二十六年的生活,把春秋时期的一切都烙进他的骨血里,这辈子都抹不平忘不掉。这么多年来的生活印记,这么多年来的国仇家恨,怎么可能一句“既来之则安之”就视若无睹?
&esp;&esp;只是在傅致远告诉他真相之前他就有些意识,如今听傅致远说了,那原先有些抓不住的思绪就顺成一股,一颗心完全沉下了。
&esp;&esp;总有这么一种人,天大的事落到头上,反而会比平时更冷静了。
&esp;&esp;楚子沉正是这种情况。
&esp;&esp;傅致远那句话的确非常残忍,一点情面不留的就盼了楚子沉死刑。出乎意料,楚子沉当时也并没觉得撕心裂肺的痛,只是脑子一振,一个声音不断回荡,冰冷而清晰。
&esp;&esp;好了。他这么想着,我回不去了。
&esp;&esp;做人就忌讳打“这是我最点背的时候了”这念头,因为以后你总会发现,自己还能更点背的。
&esp;&esp;这条血淋淋的定律如今就用在楚子沉身上。当年大燕亡国,楚子沉就以为那是他这一生面对的最残忍之事,但现在他知道那不是了。
&esp;&esp;更残忍的事情是,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千年,所有的爱恨情仇全部封锁在了历史里,让他爱无可爱,恨无可恨,依无可依。
&esp;&esp;他在死前就已经做好了生死由天的打算,何况坏天下气运这事他做的大逆不道,自认为受这么多年残躯拖累之苦都是轻的。
&esp;&esp;现在的情况对于他来说就像是落下一张审判,虽然那张纸是空白的,但楚子沉心里却有一些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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