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这样吊在后面,自然是没什么打到猎物的可能,但也因此更早发现,领头那群张公子的侍卫,在刻意赶着人往侧面山坡去。阿九在心中勾勒了一下林间和平坦处的地形,大致有了猜想。
“林间转向不易察觉,我们现在实际已经来到夹角的侧面山坡了,很快从主子们所在的区域应该就能看到我们了。”为了让不熟悉的侍卫信服,阿九解释得细致,“恐怕是为了方便公子们看这出表演。”
侍卫们大多露出厌恶的神情,沈灿皱眉问道,“你有何打算?”
阿九轻叹口气,“我们没有退出的理由,但主子看到我们肯定更不舒服,我们尽量跑在里侧林间,不要靠奴婢们太近。”
但当他们彻底跑入侧面山坡、听到一个奴婢的痛呼和其他人的小声尖叫,才意识到这场演出远没有那么简单。
第一个被射中的是个中年男人,箭矢插入大腿,如果不及时止血恐怕很快就会失血过多,几个相识的奴婢试图停下来帮助他,却只得到劈头盖脸的马鞭抽打,一时间惨叫连连,让在场许多侍卫都屏住呼吸面露不忍。
可是连他们的主子都不敢反驳张公子,他们又如何敢对张公子的贴身侍卫的行为置喙。
沈灿和另外几名侍卫都攥紧拳头,齐子彦平日至多是花天酒地、纵情玩乐,从没有这样磋磨虐待人的爱好。招收的侍卫们出身简单,也不允许侍卫间的层级欺压,所以他们这批比较年轻的,恐怕是在场的侍卫中,对这场面最为陌生的了。
阿九毕竟是战场出来的人,虽然十分不喜但也不会轻易被影响,拦住想要上前的沈灿。
“你出头无用,反而会成为借口让他们变本加厉。”张公子的贴身侍卫正是领头抽打奴婢的,脸上的兴奋和快感彰显着他的为人。
“我们就这么看着?”沈灿也不是不明白,只是不甘心。
“表演才刚开始,他们很快就会继续向前,你挑一个心细的留在后面,等我们都走了再出来,将人拖到林间救治,一定要隐蔽不要让下面的主子们看到。箭矢插入不算太深,及时减缓出血应该还有得救。”
“只能如此了,希望能救下一命吧。”沈灿叹一声,去安排了。
就算此时被救下又如何呢?还是要回到张公子的手中,不知能多活几日。这些叹息,阿九只是在心里想想,就咽了下去,专注地观察带头侍卫们的行动。
果然,张公子的侍卫很快就带着人继续向前,一个女奴婢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执意要留在男人身边还是被抽得站不起身,也没人管他们,只是驱使着其余奴婢向前跑。
齐子彦悄悄地往人群中段靠近,方便他在紧急时刻能有出手的机会。在能力范围内,就算最后终是徒劳,他也不想看着这些奴婢们惨死眼前。
又有箭飞来,阿九盯紧着速度和角度,判断出箭矢落下的位置和伤害程度。前两支是刺向胳膊小腿的,都是成年人,加上箭矢力道不足,不会出现致命伤,不必出手。
第三支却飞向了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孩子,脏兮兮地看不出男女,跟在一个妇女后面跑得气喘吁吁。或许是身高的缘故,这支箭一旦落下,就会正中孩子脖颈到前胸区域,就算不是穿透伤,也很可能丧命或是留下不可逆的伤害。
阿九捏住手中的小石子,掐算时间打出,落在孩子脚腕上,那孩子立马面朝下摔倒,箭矢从头上划过插入地面。那小孩愣了下发出细微的抽泣声,妇女回头,先是拉起摔倒的孩子,这才看见那支箭矢,后怕地将孩子搂紧。那孩子膝盖胳膊和脸上都有划伤,愣是抽泣两声就没再哭闹,拽着妇女继续向前。
这一整出中后方的不少侍卫都看到了,也只是感叹这孩子真是运气好,捡回一条命,前面张公子的侍卫回头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在场的人中,只有那孩子清楚,不是自己恰巧摔的跤,是有人帮了他。
一共射来了九支箭矢,两支落了空,两次阿九出得手。第二次那支原本会射中一妇人的箭,被阿九抓住机会用碎石子改了方向,射伤了张公子的一名侍卫。虽然只是擦伤并不严重,还是让张公子的贴身侍卫觉得丢脸至极,抽了那侍卫两鞭子。
侧面山坡的开阔面并不长,前面的路顺着山势就往里面拐去,无法再让下面的人看到,也就不会有从下面射来的箭矢了。
张公子的贴身侍卫突然停下,对着其余面面相觑的侍卫们,仰着下巴说道,“贱奴们也跑了好一会儿,动静够大了,想必诸位自行狩猎也能有所收获,就不必再跟着我们了。”
这话说得真是气人之极,就像是其他人都仰仗着他们带的奴婢才能狩猎。
总之被如此直白地遣散,安济源的侍卫率先冷哼一声,带着人掉头就走。方才他们只是不觉得有什么可在意,又知道自己主子不在乎狩猎,才没有相争,实则也根本不需要在乎张公子侍卫的脸面。
人群逐渐散开,阿九看着还在原地的张公子的侍卫,觉得不对劲,但一时还想不明白。
“我们走,就在林子外圈附近,不要太深入。”虽然进入才能有更多收获,但阿九直觉应该谨慎应对。
在他们单独走了不到两刻就被张公子的侍卫赶上时,阿九就知道自己的直觉没错。
“请问张统领有何事吗?”沈灿主动笑着上前打招呼,张公子的贴身侍卫是被赐了姓的家奴,他也算是跟对方打过两次照面。
“沈统领为何发问?”张统领挑眉反问,“我们自然是在狩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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