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见刘振东躺下睡觉,便吹灭了油灯。过来一会,老人说:“给你要说神爷的传说,上了个香又忘了。”刘振东黑暗中一阵脸发烧,农村人就是实在,自己太市侩了。老人年纪大了,记忆力不好,今晚说了那么多,自己还把人家想歪了,真是不该。
“老人家,很晚了,你也乏了,明天再讲吧。”刘振东连忙说。“那好,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喝罐罐茶,我再给你说。”老人然后说睡吧。
第二天,刘振东醒来时,发现老人早起了。也许昨天太累了,应德还在睡。刘振东摇了摇应德,叫道:“应德,起来了。”应德嗯嗯了两声,揉着眼睛坐起来。
老庙院中,王晓茹正拉一把铁掀不是铁掀,叉子不像叉子的农具,和老人清理院子里的野草。见刘振东应德出来,王晓茹说:“知道你们昨天太累,老爷子早上怕吵醒你们,在山里转了半天。我也起的迟了,害的老爷子早上的罐罐茶都没喝。你们也来,帮忙清理一下院子里的草,然后一起陪老爷子喝茶。”
“老爷子,特别感谢你的收留照顾,实在对不起,影响到你喝茶了。您快休息喝茶去,这些活我们来干,应德,来,干活,晓茹,你去帮老爷子端水熬茶。”刘振东感谢道歉干活安排一气呵成,王晓茹看着刘振东出现了陌生感。
“神佛出现就是庇护人们的,不用感谢我。”老人笑着说:“喝罐罐茶几个人一起喝才香。这些草慢慢清理,到立冬清理完就成,你们现在帮着弄完,后面几个月我就没事干了。好了,大家都休息,咱们喝我的罐罐茶。”刘振东赶忙上去把老人手里的工具接过,放到土房子窗子前立着。
几人跟着老人到土房里准备喝茶。应德不愧是村里红白事上的有力后勤保障,进去后他看见水缸快没水了,便问老人:“哪里担水?”老人说:“庙后墙往前走一百米,有个小土崖,下面有个水窝,里面的水是山崖上渗出来的,和泉水一样,你们别嫌不干净。”“不会不会,比自来水好”刘振东王晓茹连忙说,这时应德已经担着两个水桶走了。
水挑来时,刘振东王晓茹主动承揽生火的任务,火虽然着了,但两人被呛得在门口用力咳嗽,流着眼泪。老人也站在院里等着房内的浓烟散去。应德进去两下把火生旺,用旧报纸把浓烟扇到房外。王晓茹看了一眼刘振东,想起刘振东说过的一句话,应德可能有时更靠谱,现在看来这话说对了。浓烟散去,三人进屋。
煮茶,吃着王晓茹他们带的饼干和老人带的烤馍。茶喝了几盅后,老人说:“昨晚说今天给你们说神爷的传说,现在就当喝茶谝话的,我给你们说说,我说的都是以前老人们说的。”
“传说神爷是得道前是一名官员,因其一心向道,晚年辞官,走遍天下名山寻道。”刘振东插话说:“这个官员是不是杨爷?”老人继续说道:“应该不是,杨爷是一个官员,没有听说成神佛,如果杨爷成神佛了我们这儿会流传下来的。”
“昨晚我说过,从这儿往南是武川县,两县交界处的平川叫定边川,因为有城墙,有的也就定边城。城里的县令原来是土匪出身,因为花钱买通了官,便成了定边城的县令。这土匪县令治理定边城,用的还是土匪的方法,不但带领官兵在官道上抢劫,还纵容和他一起当土匪的衙役在城里老百姓家里抢劫,抢良家妇女。弄得民不聊生,因为天高皇帝远,老百姓上告无门,只能每天晚上偷偷的向上天禀告,恳求上天用雷劈死县令和他的土匪下属。”
刘振东听着把开了的茶倒入老人到杯子,王晓茹又添上水,应德往炉子加了些柴。老人吃了一口馍,又喝了几口茶,继续说道:“这个土匪县令后来越来越猖狂,先是不承认定边城是朝廷的,后来又自封自称定边王,要求下属和老百姓称他为王爷。”
“因为这个土匪县令的所作所为无异于造反,而在古代,造反是杀九族的大罪。朝廷终于发兵攻打定边王。刚开始定边王还觉得自己一定能大败朝廷大军,可等到派出的探子回来禀报才知道,朝廷的大军数倍于定边城的军队。
“是啊,一个小城的兵力能有多少,就是全城人都算上,也没多少,毕竟那时一个城很少。”刘振东插话说。
“你说的对,土匪县令知道抵抗不过朝廷大军,便想让老百姓都上战场,老百姓不同意,但怕被抓,就都往城外跑。老百姓不知道的是,在城外,土匪县令的军队等着。残暴的土匪县令见老百姓不听他的,指挥军队把所有老百姓杀了。”
“那些土匪连小孩也杀,神爷寻道至此,劝说土匪县令放过老百姓,不要滥杀无辜,土匪县令不听,继续杀。神爷见劝说不动土匪县令,跪在地上,向天大喊,只要上天收了这杀星,这辈子宁愿不成道。”
“土匪县令听神爷是个寻道的,便戏弄着说,你能让上天在这烈日下打一个惊雷,我便不杀这些人了。神爷问,当真?土匪县令继续戏弄说,当真,赶快让上天打雷,你看,我都快把人杀完了。神爷看到老百姓的惨状心痛,吐出来一口血。”
“神爷用手擦了把吐出来的血,用蘸血的手指着天说,上天,赶紧劈了这个恶魔,我情愿马上就死。神爷话刚说完,晴朗的天上凭空闪下一道闪电,直接把土匪县令劈成了焦炭。”
“紧接着,无数道雷电打下来,把所有土匪官兵全部劈死了。活着老百姓没有一个被雷劈死。老百姓见神爷救了他们,跑过去磕头感谢,却发现神爷早已身死了。”
“后来,因为老百姓在土匪县令的治理下好多年,并且称土匪县令为王爷,老百姓怕朝廷大军来了追究,四散逃离了定边城。逃离了到这儿的老百姓后来为了祭拜神爷,便给他建了庙,供奉起来,一直到现在。”老人说完,喝了一大口茶,又卷起了旱烟。
王晓茹问:“那当时的定边城是不是就在两个县交界的地方,那儿现在是什么样子的?刘振东接着问:“既然神爷是救了老百姓的人,人们为他建庙祭拜,为什么你说这儿的村民都不爱来祭拜呢?”
老人抽了两口烟说:“当初老百姓逃离了后,电闪雷鸣之后是狂风暴雨,下了整整一天,大雨使各山上的山洪都流下来,最后全部流到定边城,山洪里面的泥沙石头把整个定边城淹没了,全部压到了下面,等到朝廷大军来时,既没看到土匪,也没看到定边城,只看到一大片河沙和石头组成的平滩,以为边境官兵向朝廷乱报好报战功,便返回皇城,汇报说土匪已全部镇压处死。”
”神爷因为救老百姓请求天降惊雷,劈死土匪,神爷升天后,每年会在成道的地方转一下,继而带来闪电,雷雨,大风天气。刚开始的人们还在感念神爷的救命之恩,后来的人渐渐忘记神爷救老百姓的事,越来越不喜欢神爷每年夏天带来的这恶天气,以至于慢慢人们祭拜神爷的也越来越少,到现在几乎没有了。”
老人说完,又呷了口茶。三人听完,默不作声。虽然是个传说,可几人心情有点沉重。和现实生活中一样,人们最容易忘记曾经得到的好处,却记恨的是好处得来后的瑕疵。这可能是人类的一种属性吧。
几人的无声被溢出的茶水滴到火上发出的声音打破,刘振东赶快端起茶缸,给老人倒上。王晓茹问老人:“老爷爷,这儿有没有乱跑的朝婆娘?”老人不解的看了看王晓茹。刘振东心想,这女人还是对前天的哭声和脚印心里过不去,想问个明白,于是给老人解释说:“前天我们到河道对面山上去,大白天听见女人的哭声,晚上在我们休息的地方凭空出现一串高跟鞋印。我觉得是乱跑的朝婆娘。”
老人噢了一声说:“这里附近几个村子,因为穷,离城远,生的娃有病治不了,各村都有那种人,好一点的就像你们同伴一样,严重的家里也没能力管,到处乱跑,就看哪天老天收走。”刘振东这才明白老人为什么一见到应德就知道是不利索的人。
“我们这地方连着隔壁县,隔壁县是秦岭原始森林的一部分,这十多年来,由于人口减少,没有人开荒种地烧林,成了野山野林,山多,林子深,什么都可能有。”老人说了的模棱两可,这让王晓茹心里越发没底了。
几人静静的坐着。“老人家,这是最近的人家在哪儿,我们给手机充充电?”王晓茹打破沉默说。老人说:“你们如果要继续在这里转,往西走是武川县方向,大概十里地有几户人家,比走我家近一半。”
“那我们收拾走吧。”王晓茹给刘振东应德说。“老爷子,打扰您了,感谢你请我们喝罐罐茶。我去拜拜神爷了就走了。”刘振东跟老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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