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靠近他,我舍弃了奇形怪状的衣服,开始穿裙子。舍弃了满箱子的飞机坦克模型,开始撑着手肘盯着他弹琴,我把嚣张的头发烫得熨熨帖帖,在他身前身后跑来跑去,甚至努力的不再爆粗口。
妈妈连连夸奖,我家的可可越来越像大家闺秀了。
现在想想,我是一个很容易失去自我的人,心里一旦放了什么人,就会义无反顾的为他放弃一切。
对韩玄飞是这样,对欧阳,亦如此。
可是人还能这样燃烧几次呢?一次还可以死灰复燃,两次……怕是永远熄了。
我为韩玄飞烧了两年,然后韩伯父与妈妈出事了,非常非常老套的飞机失事。
大抵有钱人都是这样死的。
那晚我一直抱着哥哭,他却没有哭,只是不停的安慰我,用十四岁的身躯搂着十二岁的小妹,整整一夜。
然后我突然意识到: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了,没有任何链接的纽带了,他是韩家的继承人,我是朱家的。
外公派人来法国接我,那天是哥第一次失控,平日里那么彬彬有礼的人,突然发疯一样抱着我,不肯让我走。
我也受到了感染,只觉得这次分开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所以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外公那边的人没办法,只能让我继续留在法国,等我情绪稳定后再接回英国去。
那座曾经溢满欢笑的房子,便只剩下我和哥,还有一个叫维安的女仆。
空空荡荡。
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年,直到我终于,犯了一个他不会原谅的错……
(三)疼痛
我在慢慢的恢复中,最初持续的低烧终于有所缓解,哥一直执意将我留在家里亲自照顾,他知道我讨厌医院的味道。
那种消毒水的味道,在妈妈出事的那天,闻得太多,以至于我一进医院便会发抖。
孩子已经没了,好在怀孕时间不长,对身体没有太严重的伤害,知道这个必然的消息时,哥一直握着我的手,他怕我伤心,却不料我很平静,非常平静,只觉得有种东西空了一下,而那里,本就已经空了。
所以,无关大雅。
哥推掉了一切事务,只是每天晚饭的时候与肖子杰见上一面,其它的时候,都坐在我床边陪我,喂药或者说话。
维安还是老样子,用法语不停的埋怨我不懂得照顾自己,又回忆起我们小时候的事情,说我太依赖哥了,从来没有长大过,一离开就吃亏。
我含着笑听她唠叨,然后不客气的用法语回了一句:“维安更年期了!好啰嗦!”
“小姐!”她瞪了我一眼,刚准备继续碎碎念,好在哥及时回来,好言好语将那个美丽的法国女人送走。
“这三年来,最担心你的就是维安了”哥折回床前说。
我点点头,“听到她的声音就觉得安心了,我一直想念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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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来,维安便如我们的母亲,小心的照顾着这两个身家显贵、却无依无靠的儿女,那段时间真是噩梦,哥顺位继承人的身份受到了四面八方的挤压,所有人都欺负他的年纪小。
我不知道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只是有一天,哥以十六岁之龄登上韩家家主的位置,开始暂露头角,让那些叔叔伯伯对他又敬又怕。
十四岁到十六岁,哥一定经历了许多可怕的事情,可是他从来不说,对着我,永远微笑,永远温柔——只是从此不再弹钢琴,也不再画画。
想到这里,我抬起头看了看哥,哥正侧过身为我吹汤,他的侧面柔和得像希腊最完美的雕塑,石白的色彩,承袭了千年的风霜,依旧和润。
他的唇啜了起来,对着手中的勺子轻轻吹着,空气里有股浓浓的鸡汤味。
润泽的唇,厚薄合宜,抿起来的时候,是不容违抗的威严,弯起来的时候,是射进我窗口的那束阳光。
——我知道它的味道。
十七岁生日那天,我曾经吻过他,借着真真假假的酒意,仰头含住了那张诱惑我许久的唇。
哥的脸突然涨红,投向我的目光第一次失去了春日的和煦,变得阴晴不定。
在这样的注视下,吻一触即分,我的舌从他的齿间滑过,薄荷的味道。
然后他霍然站起,有点生硬的将我拖了起来,向包间的来宾说:“我妹妹醉了,我先送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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