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舒容看着顺着步摇末端不断溢出的血珠,眉间几不可闻的一皱,就在裴词安面上的郁色因着她的担心而稍稍散开时,却只听她道:“是妾身理解错夫君的意思了。”
“你说什么?”错愕的看着陆舒容,像是从未认识过一般。
“妾身还以为夫君送这些是给容儿的,原来只是让容儿供起来,既然如此,还请夫君收回去。”
说着推了推裴词安的手,谁知裴词安亦执拗的将东西往她怀里塞,二人谁都不肯相让,跪在一旁的霜儿、瑾儿亦看得心惊胆颤。
“既然如此,妾身也不要了,妾身承受不起!”忽然使劲儿的推开,那鸢尾环佩和步摇便自裴词安手中落下,鸢尾环佩清脆一响,瞬间碎成了几瓣。
二人皆是面色一白,裴词安不可思议的看着陆舒容,“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让你这般糟践?”
陆舒容看着地上的东西,眸色闪了闪,咽下喉间的哽咽。
“你不要,便扔了吧!”与陆舒容的目光一同落在那块碎掉的鸢尾环佩上,裴词安失魂落魄的笑着摇了摇头,覆住手的袖子轻抖,脚下踉跄,一向挺直的脊背微弯,缓缓出了院子。
“少夫人!”
看着陆舒容缓缓蹲下,霜儿和瑾儿连忙去扶,瑾儿赶紧将步摇和摔碎的环佩都捡了起来,放在帕子上呈到她面前。
陆舒容看着被摔成五六瓣的环佩,颤着指尖轻轻的抚着,大颗大颗的泪珠终于再也忍不住的滚落下来。
霜儿匆忙用袖子抹着眼泪,“奴婢去找世子回来,告诉世子……”
“别!”紧紧抓着霜儿,不让她离开半步。
如今已经进行到这儿,若将他找回来,岂不是前功尽弃?
那只步摇倒还好,只是这环佩被摔得实在是不成样子。
陆舒容用帕子将碎片包好,吸着鼻子,眼中露出不舍,“这东西还能修好吗?”
无措的望着霜儿和瑾儿,像是走失的小孩儿一般无助。
“奴婢去银匠铺问问。”瑾儿虽不知少夫人为何变成这样,但早已泪流满面,胡乱用袖子抹着眼泪便跑了出去。
书房中,一张一张的宣纸铺开,再揉成团,扔掉。
悬在上方的狼毫笔迟迟落不下去,滴下一颗又一颗的墨渍,寒生摇了摇头,只好又换了一张。
寒生看着放在书桌上的酒杯,想到在书房中莫说是喝酒,世子就连吃东西都极少,今日却……
“不然,小人去找一趟少夫人?”寒生小心翼翼的提议,对上裴词安茫然的目光,寒生一愣,忽然觉得世子好像并不是在看他。
“世子、世子……”
忽然拎着酒壶出了书房,寒生急忙追了上去,却见裴词安在院子中一圈一圈的走着。
走上几步便仰头,一口烈酒入腹,望向天边明月,沉沉的勾起唇角。
寒生只能紧握双拳,陪在院中,吹了大半夜的风。
月明星稀之时,院子依然安安静静,裴词安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去而复返。
今晚陆舒容没什么胃口,可因着孩子,却还是硬逼着自己吃了些。
只是吃下去还没小半碗饭,又尽数吐了出来。泪珠随着秽物一起落到盆里,眼眶又红了起来。
霜儿急忙请了大夫,大夫只是说是心气郁结所至,但因为怀着孕是不能乱用药的,所以只能宽慰几句。
陆舒容点点头,只喝了几口细粥,便让霜儿将东西尽数撤了下去。
桌上的明月绣花灯里面的蜡烛换了一根又一根,陆舒容在桌前不知坐了多久,留给孩子的信不知不觉又多了四五张。
终于放下笔,活动了下胳膊,也不知裴词安会不会因爱生恨不给孩子看,更不知孩子多大才能看到这些,又能否看得懂?
不过生产那日,她还是会嘱咐霜儿和瑾儿将这些信收好,以后读给孩子听的。
如此想着,正要将信收好,伴随着一股浓重的酒气,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跌跌撞撞跑进来抱住她的,正是将自己灌得烂醉的裴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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