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日子没见大嫂了,大哥的身子好些了吧。”上一次去府里的时候,陈延璋大哥正好又病着。当然,也不是大病。
“这都多久前的事儿了?早好了。”阿鲁特氏格佛贺和善的笑着。这阿鲁特氏比淑容大五岁,鹅蛋脸,柳叶眉,杏仁眼,面容圆润,略微发福。膝下唯有一女。因从来都不受婆母待见,日子过得不是太顺畅。因为只有一女,婆母为着子孙计,老往她们房里塞人。就现在说来,下头的妾室通房算起来都有十来个呢!可问题是,就是那么多女人,这些年来也没蹦出一个子儿来。最后还是千方百计的请了太医来瞧病,方才说自家老爷因常年生病,身子有亏,于子嗣有碍,婆母这才罢休。而有婆母撑腰的妾室通房,也是至此才歇了许多争宠的心思。在怎么挣也挣不来一个儿子,又何必争呢?可虽说有人歇了心思,可有人到底不信这个邪,主母都能生出女儿来,她们怎么就不成呢?总之啊,阿鲁特氏的日子过得还是挺精彩的就是了。
不过,好在她家老爷本来就因为生病的缘故,与女色方面,想来都看得很淡。额娘送来的人,通常是连着宠上三天就放开了。大多数时候还是跟阿鲁特氏在一起。在他看来,自家妻子通文墨,能与自己唱和,性子和善,模样也不错。这些,是妾室通房无法比拟的,这个年代,很少有妾室通房通文墨的。是以,他们夫妻日子相对平静。
“好了就好。本来啊,老爷还来信让淑容多上府上替他探病呢!老爷一直都紧着大哥的身子。可是因悠儿选秀的缘故,淑容实在是无法分身。还望大嫂多多见谅才是。”淑容这般说道。
“弟妹这是哪儿的话。悠儿的事,大嫂还有不清楚的?弟妹不怪大哥大嫂没忙上什么忙就好。说来你大哥的身体你也是知道的,他身旁从来都离不开人。大嫂嫁进来这么多年,很少离开你大哥过。”阿鲁特氏不说来由,淑容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说话。
说了好一会儿后,阿鲁特氏方才一脸尴尬的对淑容说道,“其实,那个,弟妹啊,大嫂这次来,这次来……”阿鲁特氏都不敢睁眼看向淑容,纠结着怎么把话说出来。
“大嫂有话只管说,咱们妯娌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淑容一见阿鲁特氏这般模样,心里就直犯嘀咕,可还是大方的说道。
“其实,这一次是额娘差嫂子过来的。”阿鲁特氏略含歉意的看向淑容。“本来三弟妹也要过来,被你大哥阻了。额娘的意思,悠儿是咱们陈佳氏的孙女,怎么也该从咱们陈佳氏的祖宅出嫁。所以,额娘让大嫂来接悠儿回祖宅。”阿鲁特氏知道婆婆的算计,可这般算计,到底太过不厚道了些。
陈佳氏他们这一房,自从公公过世以后,彻底没落了。她家老爷因为身子不好,没有走上官场,而三弟,本来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让他做官?得了,估计官没做成,他们陈佳氏就被连坐了。三弟有几斤几两,就是婆婆在好强,在自夸,也是夸不起来的。说来,也就二弟在杭州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可二弟,早就分府出去了。这一次,悠儿被指婚给四阿哥,婆婆一听,当机立断,就让人过来接悠儿回府,只怕婆婆是想让悠儿回去撑陈佳氏的场面吧,毕竟,他们这一房很多年都没有这样的好事儿过,曾经的辉煌,都是老爷在世的时候的吧?
可,这般作态,到底不厚道了些。人都被撵出来,早早的分府了。现在还有什么情面让悠儿回府出嫁?
因此阿鲁特氏一脸尴尬,都不怎么好说出口。拿嫡母、嫡祖母的身份压着悠儿,让她回府嫁人,这又何必呢?难不成因为这样,他们陈佳氏就能跟四阿哥搭上线,让四阿哥给三弟安个官做做不成?
唉!都是协商很么事儿呀!
只是,这一趟,如果她不过来,就是三弟妹过来。以三弟妹那高傲的性子,哪里能跟二弟妹好好地说上话?三弟妹占着嫡出的身份,从来都瞧不起二弟和二弟妹的。性子更是飞扬跋扈,跟三弟常常打闹不休的。因着她阿玛现在升官了,在府里走路都带风,都不把陈佳氏府里的所有主子看在眼里呢!
淑容沉默了。就如同阿鲁特氏心里想的一般,这都是什么事儿呀!他们都分府出来十多年了,京里也有自己的府邸,让悠儿回祖宅嫁人?这是何道理啊!可不回去,看这架势,嫡婆母是想给悠儿扣一个不孝的罪名不成?
这档子事儿还真难办!
阿鲁特氏一看淑容这般模样,也知道她在纠结什么。可她也没法子,不能不来这一趟。
淑容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大嫂,这事儿是万万不成的。悠儿的嫁妆大多在杭州,淑容已经差人回去运来了。而悠儿性子安静,还特别挑床,随意换了屋子,她会整夜都睡不好的。从杭州来京,悠儿再府里适应了大半个月才能安稳入睡。可后来有入宫选秀,就再没个入睡过了。这一次回来,悠儿好不容易又能睡个好觉,昨儿回来,悠儿是从中午一直睡到了今儿早上的。离悠儿出嫁的日子只有两个月了。这个时候接悠儿回去,她哪里还能睡得安生?如果再过大半个月,悠儿才适应了祖宅的屋子,然后紧接着就一个月出嫁,可歇息不好,悠儿哪里来精神绣嫁衣?如果嫁衣出岔子了,这,是嫁入皇子府邸,罪过可就大了!淑容一家是担当不起的啊!”淑容脑子转了半天,方才想出这不是借口的借口。她知道,这般说辞阿鲁特氏不信,就是婆母也不会信,可她只能这般说。
“成,嫂子知道了。如此弟妹就快去忙吧。嫂子就不耽误弟妹了。悠儿的添妆,嫂子过些时候亲自送过来,弟妹到时候不要跟嫂子客气就是。”阿鲁特氏对于这一次的差事能不能办成,根本不在意,她心里甚至笃定是办不成的,只是怕淑容会连她也怪罪。居家过日子,谁没个难处?二弟有着官身,她是不想得罪二弟这一房的。现在瞧弟妹的模样,应该是没有迁怒到她才是。
其实,说来章佳氏也是大族,娘家身份,比陈佳氏高上好些呢!当年要不是出来状况,这二弟妹也不会嫁入陈佳氏府中。所以,不管怎么着,阿鲁特氏,都没想过要得罪弟妹。
“大嫂说哪里话?如此,淑容就替悠儿谢谢大嫂了。淑容这里忙乱着呢!就不留大嫂多坐了。”淑容没迁怒阿鲁特氏的意思。可是,她现在真不想再对着和陈佳氏相关的人。
“嫂子省得,弟妹忙吧,嫂子这就回去了。”阿鲁特氏笑笑,跟淑容告辞离开。
淑容看着阿鲁特氏的身影,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而陈悠,从接到圣旨后,就过上了绣女的日子。很多嫁衣一绣就是一两年呢!她这才两月,简直是把人不当人看。
陈悠除了每日跟淑容请安,其他日子,不是绣嫁衣,就是美容护肤。嫁衣是不能其他人帮着绣的。不然会不吉利。
所以,陈悠白日里有王嬷嬷和几个大丫头陪着绣,晚上就把丫头们撵出去,挑灯夜战,夜里,她闺房的灯,从来都没歇过。
因为在杭州园子里救人的时候,她发现高来高去的大神很喜欢解人瓦片窥探人**。是以,陈悠京里的闺房,特地选了个有天花板的。然后拉上窗帘,摆上屏风,从外面,就是点着灯,拿手指头痛破窗纸,也看不到屋里的。
很多年以后,陈悠方才知道,自己的这般准备真不是多余的,她待嫁的这些日子,弘历那小子真的有派人来探看过她。而身边的王嬷嬷,额娘问了后,说愿意陪她嫁入弘历府的,居然是头号间谍!好在,她从来没什么坏心思,就是宅斗都逼着。不过,弘历对此都还是不满意呢!原因很简单,这女人真没把爷放在心上!
这个时候,陈悠钻进空间,把时间调成外面的十倍,优哉游哉的睡美容觉,做面膜什么的护肤去了,偶尔再抽些时间出来绣绣嫁衣。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丫头婆子们都纳闷,自家小姐通宵通宵的绣衣裳呢!怎么面容还这般红润,肌肤还如此水嫩呢?
不该啊!真是不该!
两月后,五月初十,天朗气清,风和日丽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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