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接我出冷宫,位分待遇全照旧,谋害德妃一事既往不咎。
我在过年之前离开了这个阴暗冰冷的地方。路上,我问马公公,德妃的孩子怎样了?她付出了那样大的筹码,如今知道我又出来了,该有多不甘呢。
马公公笑了笑,我觉得这笑有点儿嘲讽。
「德妃诞下的小皇子,出生三天就殁了。赌得太大,容易倾家荡产,这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许林卿早产时伤了身子,目下还在养病,暂时没工夫来找我的麻烦。我如今身怀龙裔,突然之间就贵重了起来。
皇上有时会来看我,但我发现多数时候,他带的人都不是马公公了,而是另一个眼生的太监。
他不常直视我的眼睛。我知道,我还是会让他想起我爹。
而当初冤我害了德妃的事,他再也不提,我常想,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冤枉了我?
一直到三月,春暖花开,我的肚子大了起来,穿着衣裳也看得出来。而皇上又喝醉了,醉醺醺地来找我。
皇上又何故喝得这样醉呢?
和之前同样,今天也不是什么大日子。
不过是苏白珽的忌日罢了。
我挺着肚子服侍皇上躺下,他却没有闭上眼睛,而是示意我坐下。
我就坐在床沿上,他的眼睛直勾勾望着床幔,但又像是透过床幔望见了些别的什么东西。
「午睡时,朕做了个梦。」他的声音中还带着醉酒的倦怠和迷蒙,还有几分微不可察的叹息,他还没醒酒。
「朕梦见一个已经不在人世的人……梦见他活着的时候。朕梦见朕幼时他教导朕读书,一篇《晏子不死君难》,朕没在他规定的时辰背熟,就挨了训斥……
「朕十岁时父皇崩逝,从那时就没了君父,很长一段时间里,朕觉得他就像朕的父亲……尽管严厉了些。母后说他教导的就是对的,大伴也说他教导的就是对的,朕也就这么觉得。
「可朕不喜欢这篇文章。
「晏子侍奉的国君死了,晏子却不肯殉难,还要长篇大论地挑剔君上的不是。天底下有如此为人臣子的人么?
「可随着年岁渐大,朕渐渐觉得,他就如同《晏子不死君难》中的晏子……他只会挑剔朕的不是。
「他挑剔着朕的不是,还霸占着朕的一切……朕是皇上,朕不能够容忍。」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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