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没有灯,只有一些月亮微弱的光芒,面前的景象黏腻又灰暗。
偏偏他坐在最高楼的天台边缘,身后是整个S市最繁华最纸醉金迷的地方,明亮又辉煌。
于是就显得李微澜更加的阴翳潮暗,像一缕幽暗的游魂,一旦堕落,便被身后的璀璨吞噬,瞬间灰飞烟灭。
李微澜的长腿垂在天台壁缘,晃了晃,抬起眼睛,对着沈宜团轻轻笑:“你来啦。”
耳边的蝴蝶耳坠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丁零当啷的的响声。漫不经心地。
沈宜团站定脚步,眼圈通红,咬牙切齿地说,“你立刻给我下来。”
李微澜晃了晃脚,摇头:“不要。”
沈宜团努力想起点什么,留住他,“不要走到这么地步,兰兰,我们还有话聊,年底,年底不是说好要一起去拿奖杯的吗?近在咫尺了。”
李微澜嗯了一声,声音温柔又带着淡淡的倦意,“的确是。近在咫尺了。沈宜团,祝福你呀,马上就要实现梦想了。今年的年歌大赏绝对是Apollo的,我已经全部都弄好了,还有耀庭,今天忙了一天,做好最后的交代,很快耀庭就会迎来上市以来的重创一击,这些,我都帮你处理好了。”
李微澜:“沈宜团,你只需要端坐在王位中央,拿到一切属于你的荣耀就好。”
沈宜团用手背抹了一把脸,竭力抑制情绪,尾音却仍然有止不住的颤抖:“你呢?!你呢。”
“我?……”李微澜笑了,侧脸转向身侧的城市灯海,冬天的晚风吹起他的妹妹头刘海,带着些遥远又萧瑟的气息。
“我很懒的。如果是为了我自己,我才不会忙这些。我说了,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我只需要看着你享受梦想成真的样子,我就很幸福了。”
“那你继续陪着我啊。”沈宜团手指发着抖,“很危险的,你下来吧,兰兰。我还想要很多其他的东西,你帮我去做,你先下来。”
其实沈宜团想不到要什么了,他甚至觉得,舞台,奖杯,黄金海都不重要了。
只要李微澜能下来的话。
“不要,”李微澜叹了一口气,“我真的很累了,沈宜团。”
“吃饭很累,睡觉很累,微笑很累,行程很累,最累的是假装不在意你,最累的是……和喜欢的人朝夕相处却永远无法达成在一起的愿望。”
“你可能会觉得我超级奇怪,不就是没办法在一起吗?为什么要走到这么地步。”
“其实我也不知道,一开始就很累,出生就很累啊,到处辗转流浪,说着不在意父母却还是忍不住渴望来自他们的关心,后来我知道我永远也求不来,因为他们是很坏的人,本来就不会真的爱我,我从他们的身上得不到幸福。”
“后来遇见了你。”李微澜泛着专注的眼神,望住沈宜团的脸颊。
片刻后,李微澜很快又移开眼睛,浮起一丝微笑,眯起眼睛,似乎在走马灯地回忆。
“你知道吗?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对我说生日快乐的人,就算我是个脾气这么臭的人——你带我回家,关心我,对我好,鼓励我,陪我做了很多很多事,那段时间我真的特别特别幸福,还送我好多礼物,我本来想带着那只奶牛猫一起跳楼的,但是我怕那只奶牛猫上新闻,大家把矛头指向你,然后我就说算了,打算以后放在我的骨灰盒旁,永远跟他一起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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