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原本就不是擅长操控自己真心和感情的男人,但多年前杨念的出现,无疑是软化了几分他的心,增进了他对孩子的包容,而语阳公主的女儿心羽更是彻底打开了心防,这些经历……都让他心中不再冷漠贫瘠,他不想再对至亲的人也冷淡无情,不管不问,正如他的父皇,他根本不曾关爱过除了太子之外的任何子女。
若说他当真格外自负,秦昊尧已然预感着自己的一对儿子,都会是出色的男儿。哪怕长子也不过一岁多大的年纪,二子还在被哺育的襁褓之中,这也无妨秦昊尧已然为这两个儿子做出了长远的打算,待他们长大,必当从他的手中接过整座江山,他会将他们养育成才,养成比他更加出众的男人。
“皇上,皇后娘娘回来了。”
直到秦昊尧用了午膳之后,差人送来了几本奏章,他已经习惯了偶尔一边处理国务,一边等候穆瑾宁回来。他当然看得到穆瑾宁为了整个宫中事务付出多少心血和时间,从不限制劝阻她出宫看望家人,毕竟如今她只有穆峯一个亲人了。但今日他似乎有些心神不宁,还未看完三本奏章,便听到孩子在床上闹出的动静,天宇已然悠然醒来,呼唤他的名字。
“父皇,外面——”
他指了指一扇半空的窗户,双目一亮,朝着窗户的方向指着,趴坐在卷成一团的锦被下,一脸兴奋。
孩子只能说半句,只因他还不知那些从天上懒洋洋飘下来的宛若鹅毛般的白色棉絮,到底是什么东西。去年冬天不曾下一场雪,天宇自然是头一回见着,更是好奇和高兴。
“父皇父皇!”秦昊尧放下手中的奏章,疾步走到床边,只看着天宇被锦被包裹着身子,久久无力摆脱,宛若一条胖乎乎的毛毛虫般可笑又可爱,黑眸之中的笑容越聚越多,秦昊尧不禁扬笑出声,长臂一伸,将天宇身上的锦被掀开,为天宇解了围。
“想看吗?”
他笑言看着天宇,天宇应了一声,秦昊尧这才一把举高孩子的身子,抱起孩子的姿势也跟女子相比全然不同的霸道跟富有男子气势。
天宇一天天在长大,穆瑾宁已然不再频繁抱他,也实在无力抱他太久,但天宇的分量落在秦昊尧的臂弯,他却并不觉得沉重。
任由天宇坐在他的左臂上,秦昊尧走出了景福宫,打开外堂大门,站在景福宫的屋檐之下,望向遥远的天际。
天,已然飘起了雪。
方才他在批阅奏章的时候还不曾察觉,约莫已经下了有些功夫了,虽然路面还不曾有大片的积雪,但可以看得出来,雪越下越大,用不了半天时间,就能让整座宫殿披上一层厚实的雪衣。
大圣王朝并非每年都会下雪,稳稳当当坐在父皇有力强硬的左臂之上的男孩不禁左右张望,因为好奇和惊讶,睁大了黑亮的双眸,恨不得将眼前的奇景,装入自己的眼底。
“父皇,母后还不回来吗?”宛若乖巧小鹿般将脑袋歪在秦昊尧的肩膀上,天宇望着雪景许久之后,也终究不再觉得新奇,打了个呵欠,轻轻问道。如今浮现在他心头的人,是已经半天没有见到面的娘亲,原来哪怕有父皇陪伴,他也还是更想念娘亲。
“父皇陪你一起等母后回来。”
秦昊尧笑着看孩子,唇畔的笑容更深,温热的右手摩挲着孩子的发凉的面颊,沉声道。
这样的情景,让他突然想起来……几年前,他也曾经对着杨念说,只要杨念再等等,等着下一场冬雪,等着他学会骑马,他的娘亲就会回来。
等待,可以让人很痛苦,也可以让人觉得很甜蜜。
他相信下完一场雪之后,他跟天宇就能等到穆瑾宁回宫,当然他也同样希望,宫外不曾传来任何噩耗。
世人相信瑞雪兆丰年,往往那一年冬日若是下了雪,便是好的征兆。
秦昊尧也如此希望,穆瑾宁这辈子尝到的酸苦实在太多,如今他们好不容易才走上了一帆风顺的宽敞大道,他亦不愿穆瑾宁再遭遇人世的颠沛别离之苦。
飞雪的屋檐之下,久久伫立着一个高大俊挺的男人,他一袭金色黄袍,身披黑色皮毛披风,围着黑色的皮毛围脖,更显英俊不凡。左臂搂住一个才一岁多大的男孩,男孩身着红色缎面棉衣,跟男人一道望向宫门口的远处,虽然他也不知到底父皇在看什么,天宇唯独关注的是娘亲何时回来。
此刻的情景,也渐渐融入了安谧无声的冬日风景之中。虽然外面还很冷,风雪交加,但这一幕却令见者不禁心中淌过一丝温暖。
……。
第6章 秦昊尧知冷知热
黄昏时分,雪渐渐下小了,却也不曾彻底停下。
宫门之外,一顶深紫色的轻轿由远及近,渐渐清晰起来,轿夫们踩踏在雪地之中行走,已然脚程放慢许多,哪怕走的很慢,也绝不敢仓促行路而在雪地中出了任何好歹。毕竟这其中坐着的,可是大圣王朝最为高贵不凡的女子。
小片晶莹的雪絮,随着这一行路程,飘落在这顶轿子顶上,浮现出淡淡的白色光影,轿夫们的口鼻之处溢出来浓重的白气,喘着粗气在难行的路上行走。直到宫门前的大路上,路程才好走许多,因为早已有人将大半条道路扫清了积雪,中央露出原本的灰色路面,轿夫们看已然就要到了目的地,自然就更加卖力了。
琼音跟在轿子旁,这路上她已经走得绣鞋湿透,小脸也因为在寒风中赶路而冻得通红,不紧不慢地跟随着,不曾落下一步子。
轻轿最终在朱红色宫门前停了下来,琼音弯下腰将厚重的门帘撩起来,扶着穆瑾宁从轿内走出来。
而紫鹃早已在门口等候了些许时候,走到穆瑾宁的身边为她打伞,避免雪花落在穆瑾宁的身上,这两日原本就转冷许多,更别说今日下了半天大雪,如今的空气仿佛也被冻着了,只要一呼吸,那沁凉的雪花似乎就会落到人的心头去。
穆瑾宁今日着一袭藏青色宫装,缎面之中隐约可见银色花朵图纹,深沉雅致的颜色虽然并不过分明艳娇丽,却为她添了更多的贵气和沉稳肃然,身披白狐皮毛披风,带着风帽,风帽周遭一圈白绒绒的软毛,挽着简约的素髻,唯独发髻左侧端正插着一支双凤鎏金钗。风帽之下的面容姣好,只是此刻她的柳眉轻蹙,肌肤胜雪,轻抿着红唇,走的很快,偶尔还是有几片雪花飘进伞内,落在穆瑾宁的肩头,她却全然不曾察觉,脚步没有半分放慢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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