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也是在雪芙园过的?”她蓦地话锋一转,低叱一声,却眼看着代儿将头低的更低,已然是默认了。
沈樱面『色』一沉,耳畔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的喧嚣,闹哄哄的让她不得安生,她连连冷笑。“怪不得,都那么晚了,王府里还有炮竹声……。他们可真好啊,王爷难道把那个小野种当成是亲生儿子了,一家人团圆和乐,真是难得的佳话。”
“王妃千万别生气难过,可不能动了胎气……王爷过阵子,就会来看王妃的。”代儿这么劝道,其实言不由衷,她身为下人,却也是看着自己的主子,一错再错。雪芙园的主子如此平静宽待,才是以德报怨,如今沈樱被关在锦梨园寸步不出养胎,总也不必再卷入那些风波中,能过几日消停的日子。
“王爷原本就记恨我狭隘心肠,从不给穆槿宁好过,更是接二连三想要设计她死,夺掉她的孩儿,如今窝藏刺客,还被当场捉了个现行,王爷还会原谅我么?”沈樱站起身来,金红色的华袍,依稀看得出微凸的下腹,她面无表情,愈发冷若冰霜。她自小就不懂要跟任何人分享,更别提是一个男人,一个夫婿。
代儿扶着沈樱,眼眶都红了:“王妃,别说这么丧气的话。”
沈樱摇摇头,眼底一片茫然若失:“你没听到那些风言风语么?人人都说王爷要休了我!休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顺把她扶上王妃的位子,不是这样吗?”
“王爷王妃的姻缘,是皇太后皇后都看着撮合的,王爷即便有他的打算,绝不会不顾皇室颜面。”代儿这么说道,若是一般的婚事,兴许秦王早就休了自己的主子,可这桩是金玉良缘,秦王还能休了一个怀有自己骨肉的妻子?!
“可是如今太后都崩了,皇后与我向来不投机,她只把崇宁当成自家人,我还能倚靠谁?”沈樱转过身去,不过一两个月的时候,皇宫的局势也有了变化,如今宫里稳坐凤位的人是皇后,而她的堂姐熙贵妃落了势,皇后跟沈熙心有嫌隙暗中不合也是人人皆知的秘密,她如何指望皇后为自己说话?!
代儿细细想着,如今沈家不比从前,但最宝贝沈樱的,还有沈洪洲这个亲爹。“不是还有老爷吗?老爷在朝中也是有分量的人,王爷不会就此跟沈家断绝来往交恶的。”
沈樱面『色』死白,如今被关在这个小小的院子,沈家的消息她都无法知晓。她越想越愤怒,胸口暗暗起伏:“如果没有穆槿宁,我绝不会这般落魄。她要我难过也无可厚非,我也决不叫她好过一天!”
代儿闻到此处,心中满是寒意,其实主子根本分辨不清,真正绝情的人,其实是王爷啊。可是主子天生任『性』执拗,这个牛角尖,要经过多大的教训,才能钻出来?!
“我是八抬大轿抬来明媒正娶的秦王妃,可她居然有这般狐媚的功夫,『迷』得王爷把我这个正妃都忘了,连一年的除夕夜,居然也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沈樱默默走到一旁的梳妆台前,将首饰盒打开,抽出最底层的小抽屉,那一个黄『色』的『药』包,还静静躺在里面。她忍耐了许久,但如今实在无法忍耐了。“她不是夜夜都跟王爷翻云覆雨,及时行乐吗?正如娘说的,我不要她死,要她生不如死。王爷一碰她,就会痛的死去活来,我要看着她还能有多受宠,有多少能耐!”
“王妃,千万可三思。”
代儿苦苦相求,沈樱却将那一包『药』包塞入她的手中,淡淡说了句。“你做的干净点,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呆呆望着手心处的那一个『药』包,代儿满身寒意,虽然知晓这『药』死不了人,她却还是后怕极了。
沈樱细细想了许久,耐心嘱咐代儿:“听说雪芙园的那几个丫鬟起的很早,明日趁着天还没亮,你早些去,就把『药』粉洒在水缸里,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顺道将我的早膳端过来,谁也不会怀疑到你,自然也就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来。”
“都记住了?”沈樱看代儿面『色』难看,一手覆住她的肩头,满面凝重。
代儿缩着脖子,只能点点头,身为沈樱的奴婢,这一辈子,都要听她的话,而绝不敢问是非。
穆槿宁在雪芙园等候了半响,午膳在桌上早已凉透了,正抱着念儿在一旁等候,管家前来禀告一声,秦王今日去了别地,不回王府。
“赵嬷嬷,晚膳我也就不用了,带着念儿去看看我爹,明日吃了饭再回来。”
穆槿宁跟赵嬷嬷交代了一句,难得秦昊尧不在王府,她也迫不及待要前往看看别院的境况,如今才是新年初始,总不能让穆峯一个人孤零零待在别院。
“小阮小眉就让她们回家跟家人过节,不用在屋子里候着了,忙了一年也该放一日假。”
听了穆槿宁的话,两个小婢女连连叩谢,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雪儿你也回家去吧,看看『奶』娘,跟我问候一声,明日晌午再回来。”雪儿听了主子的话,也忙着收拾东西去了。
穆槿宁将眸光转向琼音,笑着问了一句:“琼音跟嬷嬷,你们呢?”
“我们留在这儿就可以了。”赵嬷嬷跟琼音相视一眼,这般回应。她们两个在京城并无亲人,在王府也算过节了。
雪儿亲自将穆槿宁跟念儿送上轿子,路边的积雪已经扫到两边,『露』出原本的青石路面,轿子微微晃『荡』着,念儿却直觉有趣,一路上问东问西,这路上也不觉漫长。
下轿的时候,她抱着念儿,望着别院门口,门上贴了新的春联和福字,门口挂着簇新的灯笼,围墙看得出来是半个月前刷新过的,整个别院看着,就像里面住着一户殷实之家,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么冷清。
不过,门口站着两位侍卫,身着秦王手下统一的装束,跟秦王说的一样,他是派了手下来保护穆峯,保护的另一面,自然也就是幽禁。
她眼波一闪,平静地走向门口,侍卫看到是她,便将双门推开,侍从急急忙忙从大堂走了出来,看到穆槿宁来了,脸『色』大变,跪在地上,满是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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