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吃尸体……白夜!人少了四肢真的还可以生存下去吗?还有,真的会有以吃人维生的怪物?」
刑警在恍然大悟同时,提出这个不似原本崇尚科学办案的他会问的问题,从语气也可以听出那藏在坚强外表下的不安。
「同学,食人文化一直都存在这个世界各地,特别是过去的亚洲,古代的中国、日本等国都有文献纪载。从袋中的艺术品这点看来,已经可以排除此案食用人肉的怪物为非人类,但我们不能肯定人吃人这种可能性、动机还有行为是不可以成立且不能存在的。
一些小说、史籍纪录,人在饥荒、战乱或是因个人癖好、幻想及异于常人的念头驱使,都会有造就此种同类相食的行为。无论是古代或是近代,皆有出现过利用活人当作献祭给神明后,令族人食用被当成祭品的人类肉身仪式。
近代因为迷恋某号人物,而将对方吃下肚的例子是曾经发生过的。比如有着恋物行为的连环杀手fritzhaarmann、日本人佐川一政,甚至也有在你情我愿的前提下,相约出门杀害对方并食用其肉体。食用人肉的罪犯长也因属刑责上无法归类的犯行,常被使用杀人罪来定罪。
中国正史记载过北宋末被当成食物的男子称为『饶把火』,妇人少艾者称为『不羡羊』,小儿呼为『和骨烂』,全部又都统呼为「两脚羊」。
有些事实并不会令人感到讶异,令我们感到讶异的是它们平常总是离我们非常遥远,而在某一天它又是离我们如此接近,在那时候我们才知道,长期的认知并非自我欺骗,不过是无法去设想体会罢了。」
见到眼前青年用冰冷口吻诉说着血腥歷史,坤隆的胃猛然感到一阵翻搅,彷彿来到一名陌生人家中,强迫自己听入一则荒诞故事。
「接着要说的是你提到少了四肢的人类,它同样有少数存在过去及现在的纪录。
被去除手脚的人被称为『人柱』、『人彘』、『不倒翁』等多种说法,无论过去歷史的酷刑,还是近代的绑架、谋杀事件都是有活生生的案例。日本作家江户川乱步也曾经创造出『芋虫』如此畸形、荒诞、恐怖又充满猎奇色彩的故事。
失去手脚的人类能生存下去的机率或许比正常人还低,寿命也短得多,但如果无论何时都有一名人在旁照顾及辅助其进食、排泄,其实就像养着一隻在地上蠕动的巨大虫体,极其变态的人物甚至会将其送入怪奇博物馆或马戏团中,当作生财利器。
古代中国西汉的戚夫人,由于貌比西施、身材修长,擅长各种琴艺书画又因其曼妙的舞姿,深得刘邦宠爱。但刘邦死后便被吕后製成人彘,她除去四肢、挖去双眼,被用药燻聋双耳并割去舌头破坏声带。
人类的残忍作为不胜枚举,虽然不排除有着天生疾病与残缺的患者,但无论是过去或现在我们所遇上的事件,相信其中势必有参杂在不为人知黑暗面中,需要我们参透的扭曲真相,而且那个真相恐怕是接近常人无法触碰的神祕领域,这也是我一开始对你们提出警告的原因。
虽然不想这么说,但人有时候为了自保跟避免麻烦会选择视而不见,虽然会继续姑息那些魑魅魍魎,只是却不能否定这个世界需要这些混沌面,才可以得到平衡。」
待白夜语毕,很长一段时间徒留雷雨声响在冰冷的空气中,一人闭上双眼静静沉思,一人起身将茶具放置流理台,这场沉默在一阵巨大雷声再次响彻天际,客厅吊灯因短暂回路异常闪烁不定后终结,刑警首先划破沉默。
「但是,我并没有打算要放弃的意思。」
「我也是,老同学。」
白夜背对访客,然后用平淡的语气说着。坤隆理解这是他的一贯作风,那样的冷漠中藏有无比的坚定与自信。
「既然我身边的人遭遇到了危难,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前面洋洋洒洒讲了这么多,不过也是想解释这头食尸鬼说到底仍是食腐生物,如同荒野上的鬓狗罢了。」
「只是这头疯狂的鬓狗还有个主人能够驯服且带着牠呢!这才是让我们棘手的地方吧!」
「也该时候把你带来的秘密公开了,那个曾存在黑色小屋中的生锈铁盒。」
坤隆将失踪的搭档遗留下来的唯一线索移至面前,小心翼翼扳开盒盖的獏样宛如即将释放出令人出乎意料的灾厄与诅咒,此时白夜靠在流理檯前,静待雨夜中穿插的滂沱变奏曲。
一张用着黑色与红色蜡笔,像是经孩童手笔绘製而成,上面佈满脏污纸质为牛皮且皱巴巴的地图。
一张有着人物脸部被挖空的照片,从外表可以看出是套着破旧透明识别证套,某间小学的学生证,上头还有用签字笔写上的主人姓名:南茧华。
「这到底是……」
坤隆拿出躺在铁盒内的最后一项物品,那是一张被折叠起的泛黄信纸,上头沾染上不少血指纹,胆战心惊的感觉不由自主爬上他的心头,紧张与诡譎的不安感,像突如其来的深夜访客强行夺门而入!
一道修长拱着身躯的漆黑剪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雷光交错的雨夜中,与屋中两人相隔一扇落地窗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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