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堡不大,堡民们平时并不在其中生活,只有遭遇敌袭时才会进入其中抱团自守。
三千归义军。。。。。。不,现在应该叫武家军了!
三千武家军步军到达后,很容易就将这里的消息封锁起来,左近的其他坞堡一无所知。
当夜,柳谦益找到武从文哭诉。
“大人一句分田说得容易,可知做起来有多少事情吗?”
一起厮混了几个月,他早就摸清了武从文的脾性,私下里根本没有架子,和下属相处随意的很。
武从文正在盘点物品栏里新收的金银,闻言诧异的看向他。
柳谦益没注意到他的眼神,自顾自的掰着指头列举。
“清查田亩、统计人口、现场丈量、登记造册、出具契书。。。。。。哪一项都是大工程,就我一人如何能做得过来?!要是把梁山的那般班书吏都调来还差不多。。。。。。”
武从文见他越说越激动,赶紧挥挥手打断道:“停停停!谁让你做这些了?”
“啊!大人莫不是在骗那些堡民?大人啊!您当知人无信不立。。。。。。”
武从文见他又要啰嗦,气得抬脚将他踹翻在地,瞪着眼睛骂道:“老子啥时候说要骗人了?”
柳谦益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浑不在意的拍拍屁股上的灰,睁大眼睛回瞪道:“那是什么意思?啥都不做,不就是骗人吗?!”
武从文都被气笑了,指着他鼻子吼道:“老子几千大军北上,就为了一个李家堡?以后打破的坞堡多了,就算把梁山那边所有能认字儿的都给你调来,也他娘的不够用!”
“啥?”柳谦益一脸震惊的问道:“大人要一直这么做下去?”
“怎么?你觉得像李胜那样的混账不该杀?”
柳谦益突然正了颜色,再不见一丝嬉笑怒骂,郑重的冲武从文一躬身。
“大人!在李家堡为了立威无妨,可若日后都是如此,会让我大军在这辽地寸步难行的!”
武从文也收起了玩笑,眯着眼睛冷笑道:“寸步难行?我知道你说的是分田那事儿。可我告诉你,不分田才会寸步难行!”
柳谦益曾为太学士子,自有其相对完整的知识体系和价值观,并不像其他人那么好忽悠。
“诚然,历朝历代都有均田之举,大多是在开国之初。我朝收服燕云也算开疆拓土,在这新占之地均田倒也无不可。”
“但大人可想过,此事一旦传开,日后再遇坞堡,其中豪强必定誓死抵抗、断无归降可能!届时我军每到一地均需强攻血战,岂不是寸步难行?”
“更有甚者,这些地方豪强若是纠合起来,我军便是众矢之的!”
武从文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如果把一个国家的人分为上、中、下三层。
掌权的王族是上层。
非王族大臣和各地方的豪族就是中层,二者很可能还是共生关系。
下层就是普通百姓。
自古占领征服敌国最省时省力的办法,就是打掉上层、拉拢招降中层、压根不管下层!
武从文自认不是救世主,并不想舍易求难,可惜他很清楚这套理论根本不适用于现在。
“你来的晚,没赶上去年那次北上。我现在告诉你,当时都遇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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