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刚才在我整个帅气的推理过程中,marylyn都太安静了,一直跪坐在沙发上,好像连呼吸声都没有发出。我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也就把她当成了室内环境的一部分,直到现在,才察觉屋子不光是我自己,到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我感觉头皮都开始发痒,再次挠了挠头:“嗯,起码要洗个头……”Marylyn显得很开心,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服务我的项目:“M给主人放洗澡水,再伺候主人洗澡。主人的肩膀酸痛吗?M可以用身体的部位帮主人按摩……”女体按摩什么的,虽然现在我没有心思享受,但是让她到楼上放水,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首先,从她身上已经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我要继续推理下去,没有她这个干扰源的话会更好。其次,梁sir刚才警告过我,时间囚徒stephen将要对我不利,甚至会威胁到我生命安全。设想在这最后的一小时里,stephen破门而入的话,虽然打不过他……起码在楼下的我能形成一个缓冲,楼上浴室里的marylyn,安全系数会搞一些。这么想着,我朝marylyn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浴室在楼上,你自己先上去洗澡,洗完把浴缸水放满,然后再叫我。”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里12月1号的凌晨12:00,剩下刚好一个小时。预计marylyn做完我上面交代的事情,肯定要超过一个小时,这样一来,她就避开了最危险的时间段。我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如果我跟stephen同归于尽的话,marylyn的催眠状态就会被解除,回复了自由意志的她,应该会记得我坐怀不乱的伟大节操,还有为了拯救她显出生命的高尚情怀了吧。嗯,这样一来,她肯定会记住我一辈子的。“是的,主人,M这就去。”marylyn在沙发上又给我叩了个头,然后走下沙发,上了楼梯。我刚想告诉她灯的开关在哪,她却已经轻车熟路地按下,就像是曾经来过我家一样。好吧,她应该真的来过。半个月前,我中了stephen设下的调虎离山计,半夜跑到D栋的1015去探险。那天晚上,marylyn是被stephen带到我家来的,然后还留下了那个rimowa的手提箱。看着她上了楼,过了一会,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沙发上,刚才marylyn跪着的地方,现在还有一个凹下去的坑,正在慢慢复原。我坐在她留下的痕迹旁,背靠着沙发,头往后仰,闭着眼睛深深呼吸。这一个月的种种混乱,在最后的一小时里,总应该有个了结了吧?刚才梁sir在电话里说,他有两个同事会过来保护我。时间囚徒stephen,为了让我当他的替死鬼,肯定也会在这最后一小时出现。但是,现在两拨人都还没到。暴风雨之前,总是会有片刻的宁静。而在风暴眼之中的我,有那么一点……无聊。我顺手拿过rimowa手提箱,打开来欣赏里面的猎奇装扮。随手拿起紫色的眼罩,用手指抚过皮革的凸起……做工确实没得说,应该是国外非常贵的私人定制。指尖停在那一个希腊裸男跟巨石的印记上,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这不是普通的裸男,而是有象征意义所在。Stephen是时间囚徒,而这个裸男是……西西弗斯。我皱着眉头,在脑海里搜索资料。在古希腊神话里,有一个做错了什么而被惩罚的家伙,叫做西西弗斯,英文名是sisphus,刚好应了巨石上的那个大写S字母。神对于西西弗斯的惩罚,是让他推一块巨石上山顶;因为巨石太沉重了,所以推到一半就会滚到山脚下,西西弗斯只好从山脚再次往山上推。而西西弗斯本人应该是半人半神,永远也不会老,只好在无穷尽的时间里,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苦役。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没有终点、永恒的惩罚。对于stephen来说,被囚禁在同一段时间里,跟西西弗斯推石头上山,是一样性质的惩罚。Stephen想要逃脱这个被时间囚禁的状态,所以,他个人的徽记是西西弗斯拿起锤子,要砸烂那块永远推不上山的大石头。我点了点头,心里豁然开朗——大写字母S,不是stephen的首写字母,而应该是sisphus的。我把眼罩放回黑色海绵的凹槽里,刚准备盖上箱子,却发现箱盖内侧还有一条拉链,扣子拉开了一点,里面露出一些白色的什么东西。好像是一些纸片。我皱着眉头,打开拉链,手往里面摸去。掏出来的,是一大叠软硬各异、大小不同的几十张,不上百张……门票。我拿起几张看了下,票面有中文的,也有英语的,还有一些是法文或者别的什么。跟下午在酒店房间沙发上那张一样,都是各种交响乐、歌剧、独奏、音乐剧,各种高大上的演出门票,估计这上百张票,加起来能卖个十几万。这些门票的演出地点,囊括了亚洲、欧洲、北美洲,不过,仔细查看日期的话,可以发现一个共同点——演出时间都是在12月1号之后,我看到的最晚一张,已经到了2015年的2月份。我手里拿着门票,眼前浮现起下午在酒店里,stephen说起纽约爱乐乐团时,脸上憧憬的神色。对于一个被囚禁在11月的时间囚徒而言,他无论多么有钱,都无法看到12月的演出。除了演出这样高大上的需求,stephen也永远无法知道,在12月1号的地球上,会发生什么样的新闻;一部播到第二季第七集的美剧,他永远、永远无法知道结局。如果有个心仪已久的妹子,你苦追了一个月,终于在11月30号晚上,答应明天跟你约会……你却永远等不到明天。卧槽。突然之间,我就对“被时间囚禁”这个惩罚的残忍之处,有了一些直观了解。一个人逃离困境的决心,往往跟困境给他带来的痛苦,是成正比的。只要这个人的意志,还没有被困境摧毁的话。想起stephen跑步时稳健的步姿,坚定的表情,他可不像是会被摧毁意志的人。不,他的意志要比正常人坚定百倍。换句话说,他为了逃脱困境,任何事都能干得出来。任何事里,包括把我这个替死鬼大卸八块。难怪刚才梁sir在电话里说,时间囚徒是个高度危险的存在,并且很可能对我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这个时候,我才开始担心起来。不过,梁sir也说了,他会召唤两个同事过来增援。一个多月前,梁sir在卡瓦格博上,凭借一支手枪,隔着帐篷干掉了几个日本人,建立了国际刑警在我心目中的光辉形象;作为他的同事,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虽然stephen是个高深莫测的对手,但梁sir两个同事一起上的话,起码打个平手没问题吧?就算打不赢,总能争取时间让我逃跑的,嗯,要记得带上marylyn。我看了一眼时间,快到11:10,奇怪了,梁sir的那两个同事怎么还不来?差50分钟就要到12点,如果他们再不来的话,就然并卵了啊。该不会是像以前的港产片那样,需要男主角突然爆发,逆袭,耍帅,独自搞定反派之后,警察才姗姗来迟,过来收个场吧?上天可鉴,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耍帅。梁sir的同事们,赶紧来保护弱小的我吧!正这么想着,通往楼上的复式楼梯,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才10分钟而已,marylyn那么快就洗完澡了,倒是比一般女人手脚要快多了。但是两秒钟之后,我开始觉得不对劲。Marylyn作为一个又不矮,又有胸,但是体重仍然没有过百的女性,在实木楼梯上踩出来的声音,应该很轻巧,像一只走路没有声音的小猫。而我现在听到的脚步声,咚,咚,沉稳有力,让实木的楼梯都有些颤抖。在第一时间,我就想到了那个人。我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朝复式楼梯那边看去。在水族箱顶部跟天花板之间的空隙,楼梯的几块木板之间,露出一双穿着黑色西裤、男人的腿。那一双腿,还在向下移动。只能是他——时间囚徒,stephen。那楼上的marylyn……这个时候,我反而冷静了下来,赶紧站起来跑到了阳台,然后又回到客厅里,来得及把东西藏在沙发垫下,再一屁股坐在上面。做完这一切之后,一个魁梧的男性身躯,正绕过水族箱,走到了我的面前。我猜得没错,除了stephen之外,不可能有别人。他穿着一身合身的黑色西服,用料上乘,裁剪出色,应该是高级定制的衣服;紫色的领结、袖扣一丝不苟,衬托出一个高大魁梧、社会精英的形象。他随身携带的气场,让他的身量看上去比实际上还高大,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他只比天花板矮了一小截。在客厅的灯光下,Stephen脸上露出招牌式的帅气大叔的笑容:“鬼叔,晚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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