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间里的家具一样都没少,跟我用无人机拍到M少女的那次,一模一样。但是几天前,我来这里实地探访的时候,房间里被搬了个精光,一件家具都没有。而现在,桌子椅子,电冰箱电视,上次被拆走的空调,现在又原样装了回去。从连着遥控器的ipad屏幕上看,整个房间的感觉,确实跟上次用无人机拍摄的时候,观感是完全相同的。不同的是,上次画面里是一个扮演宠物的M,这一次呢,则是拿着一个遥控器,愣头愣脑的自己。这种感觉也蛮诡异的。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房间有问题,给我的感觉,并不是家具被搬走了,又被搬回来。可能是在经历了那么多离奇事件,不,应该说被那么多离奇事件强行插入后,我的脑洞也被插得变大了。我的想法是,每次打开房门,进入的都是不同一个时间段的房间。上次拍到的有M少女的房间,跟我现在身处的,属于“家具没被搬走时”的时间段;反而在11月7号上周五的时候,我走进的这个D栋1015,属于“家具已经被搬走”的时间段。既然神秘邻居是高维生物,随便更改同一个房间里,不同的时间轴,应该是可以轻易做到的吧。不过,他这么做意义何在呢?我正在开动脑筋,琢磨问题,突然之间,房门被推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啪嗒”,这是开关被按下的响声。灯灭了。房间里又是一片黑暗。“谁?”我吓了一跳,大叫起来。没有人回答,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声音。咿——呀,咿——呀。我腋下被汗湿透,脖子僵硬,根本不敢回过头去。手里拿着的遥控器上的ipad屏幕,却仍然在发光。这个光源照在我身上,所以窗户外面的无人机,可以拍摄到我的脸跟上半身,除此之外,房间其它部分都是黑漆漆的。在我右边腋下,腹部的右侧,黑暗的空气里,浮现出一个红色的物体。木马的头。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右腿肌肉本来就差一点力气,这时候,连着左腿一起发抖,整个人要瘫坐在地上。支持着我站稳的念头是——坐下去的话,那木马头就在我的肩膀的位置,靠近我的脸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朝前跑了两步,然后慌忙转过身来。离了ipad发出的光,刚才站着的原处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我从肩膀卸下背包的一根带子,把包放到胸前,拉开拉链,手忙脚乱地去找包里的LED手电筒,一边庆幸收拾东西的时候,犹豫了几次还是把电筒放了进去。咿——呀,咿——呀。声音在朝我逼近,我一边朝后倒退,一边乱翻着包里的东西,那该死的手电筒这下子却找不到了也怪我干嘛买那么小一根的LED电筒卧槽现在找不到了吧……在这!我掏出手电筒,一边按下开关,光柱劈开黑暗,利剑一样指向眼前几米。空空的地板上,什么都没有。这样的景象,没有让我有一点放松,反而是更害怕、更紧张了。不在眼前,那就是隐藏在房间的哪一处黑暗里。左边?右边?身后?还是……天花板上!手电筒光柱,随着我惊恐的念头,朝着这些地方扫射而去。但是,没有,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有的只是持续传来的声音,咿——呀,咿——呀,像是直接碾压在我鼓膜上,碾压在我背上。我的心脏怦怦狂跳,马上就要随着木马晃动的节奏,从胸腔里跳出来了。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恐怖,扔下肩上的背包、手里的ipad跟遥控器,向门口的方向狂奔。一瘸一拐、狼狈不堪,但仍然是狂奔。然后,我按下了门旁边的开关。谢天谢地,电灯的光明如约而至,整个房间又亮了起来。我背靠在开关旁边的墙上,紧张地扫视着房间。双手向后,死死抓住墙壁,这时候才想起放在背包侧边口袋的CP99气枪,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了。所幸,房间里并没有晃动的红色无头木马,也没有骑在上面,身穿蓝色海军装的木马头男孩。我连每个家具后面的角落、甚至天花板都打量了一番,没有,确实没有。更让我欣慰的是,木马晃动的咿呀生,也没有再响起。那玩意,那木马头男孩,不管是他还是它……应该已经走了吧?这么想着,心里泄了气,身体也从紧绷着的状态,一下子垮了下来。我背靠着墙,滑坐到地板上。然后,右手摸到了什么东西。夹在打开的门缝里的。低头一看……这一次,在明亮的灯光下,我看得真真切切——红色的木马头,被夹在房门跟门框中间,侧躺在地板上。朝上的这一边脸,像龙眼核一样黑漆漆的眼珠子,正在盯着我看。我一阵天旋地转,喉咙紧张得无法叫出声来。“爸爸抱!”我以为那木马会从地上一跃而起,隐藏在门外黑暗里,木马头连着的小男孩的躯体,从门口扑向我怀里。但是……那木马头只是静静地躺在地板上,如同死物一般,一动不动。不,不对。这本来就是一个死物。理智稍微回到我的脑里,我一边站起身来,离那玩意远点,一边开始分析。被夹在门缝里的,应该就只是一个木马头而已。不然的话,无论木马头下面连着的是海军装小男孩,还是红色木马的其它部分,这个木马头都被办法以这个角度,紧贴着地面平放。我凝神静气,聚精会神地观察了一会木马头,观测结果证实了我的猜测。叔堂堂一个一米七五——不到——的男子汉,岂会被一个残破的木马头吓倒?真是好笑。这么想着,我一边紧张地看着那木马头,一边倒退着向房间中央移动,走到刚才扔下的背包处,赶紧弯腰掏出里面的CP99,然后打开枪上的保险。我双手拿着枪,深吸了一口气,猫着腰走向门口,鼓足勇气,用脚轻轻踢了一下地上的木马头。果然,那木马头躺在地上死死的,毫无反应。木马头夹在门缝里动弹不得,我右手拿枪指着门外,左手斗胆打开了房门。果然,黑漆漆的楼道里,并没有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躺在地上的,就是一个断裂的红色木马头,而已。可是,刚才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从我腋下探出来的木马头,并不是幻觉。那么合理的解释是,有个人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门,先是关掉了房间里的灯,然后捧着木马的头,从我胳肢窝下面伸出。然后,趁着房间里的黑暗,以及我慌张的状态,这个人又偷偷溜出房门,只把木马头留下,卡在门缝里。我皱起了眉头,脚步轻得我完全没有察觉,这人体重应该很轻,甚至是个——未成年人。一个小小的木马头,就把我吓成这样,现在想起来,多少有点恼羞成怒。我一脚大力抽射,木马头旋转着飞出,在黑暗的走廊里撞到墙壁,发出咚的一声。我心里稍稍解恨,双手叉腰站在原地,却发现,原来木马头的下面,放着一样东西。一个白色的信封。这又是什么玩意?我皱着眉头,弯腰捡起信封。信封用的纸质感很好,厚实,上面还有细微凸起的条纹。在信封正面的位置,用花体的英文字母写着——TOUNCLEGUI。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神秘邻居给我的一条新的线索?敢情今天晚上折腾了那么久,大费周章,把人都快吓尿了,就是为了给我这样一封信?直接从门缝下面递给我就行了嘛。不过刚才的木马头,包括现在遗留下的这封信,都说明了一件事——我之前的猜测没有错,我不听指令用无人机拍摄,而是直接跑到D栋的1015,完全是在神秘邻居的意料之中。所以,刚才的一幕惊悚场景,算是对我的小惩大诫?我耸了耸肩膀,还好,邻居并没有我的擅自行动,生气或者失望到不再给我线索。我把信封翻过来,贯彻了神秘邻居一向的高逼格,这封信并不是用普通的胶水粘起来的,而是在信舌的位置,打了一个紫色的火漆蜡封。蜡封上的图案,是一个身材健美得像古希腊雕塑一样的裸男,手里拿着锤子跟楔子,想要打碎一块圆形巨石。我并没有过多地思考这个图案的意义,而是粗鲁地撕掉了信封,拆出里面的信纸。仍然是之前短信跟文本文档里的那种极简风格,给了我一条新的指令,指令包含了时间地点。不过不同的是,在这第四条指令里,地点并不是前三条里面的公寓。“11月14号,下午18:30,深圳大学体育场。”字是用钢笔写成,雄浑有力,仔细回忆的话,跟送我酒时写的“希望你喜欢”是一样的字迹,落款同样也是——“你的邻居”。我深呼吸了一下,搞了那么久,戏剧的场景,终于从室内搬到户外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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