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懿这时也不隐瞒,直接道出了干巴瘦儿的关键之处:
“千里马就像怀才不遇的年轻人。牢骚满腹,批判他人。在凄凉境遇中不知奋发向上,却总是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样子。经两年不遇伯乐,才华便会被打入“冷宫”,说虎落平阳是捧杀,实则早已成了孤独角落里常抱哀怨之态的失败者。”
李溪莛肃容听着,在心里默默梳理着这番话。
赵清懿继续道:“你看那些高头大马长居海滩,总被人骑,出棚时不过就在跑马场绕圈而已,忽然有了长途奔袭,御风百里的机会,怎可能轻易放过呢?就如那怀才不遇的年轻人,逮住了一次机会就呕心沥血,誓要做出成绩。”
李溪莛已然听懂了她的分析,慨然长叹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他们所选之马没有问题
,而是驾驭过程中任由其飞奔驰骋,最后体力耗尽,速度下降,才会被我们追上。”
“没错。那些马儿心气高傲,以为这次能够一展雄风,其他人不知约束,便造成了眼下局面。你看。”赵清懿忽然扭身,抬手抓向李溪莛的大腿,后者脸红心跳身体抖,正在激动万分时,赵清懿的手掌已经从他的腿边擦过,将马鞍掀开一点。
李溪莛略舒一口气,待看到马鞍下的情况时,却不由得脸色大变。
原来在干巴瘦儿的马背长毛下,竟有数道疤痕横纵交错,触目惊心。
“你可知道,风珠岛上的原住民故去时,将采用海葬方式?”赵清懿叹声问。
李溪莛怔了怔,“我不知道。”
“若耄耋老人无病无灾于梦中辞世,本岛居民皆会出席葬礼,且选一批本岛马作为‘背棺马’,绕岛三周,再乘船出海,将棺椁投入觉迷海中。”
李溪莛喃喃道:“背棺马……”
“不错。你所称之的‘干巴瘦儿’,就是本岛上任劳任怨的‘背棺马’之一。”赵清懿说到这里,微微俯身,手掌在马背上温柔摩挲。
李溪莛好似听得动情,也在一下一下摸着完全与柔顺沾不上边的马背。
干巴瘦儿身心愉悦,再次打了个响鼻,脊背一抖,又将二人颠了颠,那两只犹在摩挲的手掌,便不经意地握到了一起,且久未分离。
马蹄阵阵,风浪如乐,二人乘马游岛,观海散心,忽然没了争胜之念,直到夹道粉丝热烈欢呼,宁栾羽和段霜雪所骑之火红色骏马近在眼前时,他们才默默无言地放开彼此的手掌,牵住缰绳轻轻一抖。
干巴瘦儿似通人心,竟在这一刻陡然加速,蹄声如雷,矫健如龙。
在越过火红骏马的那一刻,它竟连打了三声响鼻,是嘲笑是鼓励,无人能知。
那匹毛色红如火、高昂雄俊的马儿,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偏偏宁栾羽争强好胜,段霜雪又非输得起之人,他俩一前一后,又抖缰绳又拍马屁,若手上有刀子就恨不得捅进马背上催它快行。
红马被人又踢又打,竟又卯足力气四蹄狂奔,与干巴瘦儿并驾齐驱。
“天啊,是清懿!”
“他们要赢了!”
“老板,老板,快点啊!”
“别被追上了啊!”
守在终点的粉丝们又惊又喜,却又带着浓浓的焦虑。
偏偏那干巴瘦儿发了一次狠力后就没再提速,又是一副慢慢悠悠闲庭信步的样子。
李溪莛知它命苦,不愿催促,心中却是焦急难耐。
当胜利就在眼前时,没人能够接受失败。
就在这时,伴着一声凄厉的长嘶,以及羞愤难当的怒骂,那匹火红色的骏马终于颓然跪地,有心无力,再难前行。
干巴瘦儿在它不理解的掌声与欢呼声中撞开“冲线”,最终夺魁。它向前跑了一小段路,在赵清懿的轻牵下缓停四蹄,默默站了片刻,忽然回头,望着跪地不起的同类,毛茸茸的大眼睛里倒映着醉染红霞的落日,流露出一抹人类也能看懂的哀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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