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山,第八峰。
刘逸安和贾萱之间的交流很少,少到徒步爬上半山腰时也没说上三句话。
“你在看什么?”
耳边草叶拂动,簌簌作响,两人成行的脚步声突然变得单一细碎,贾萱还沉浸在象牙山那壮丽而不失秀美的自然风景中,想象着是否可以借景抒情,回家后写一篇短小精美的散文诗,走了十几步远才恍然发觉,身旁少了一个人。
她不疾不徐地转过身,在半人高的荒草中看见了刘逸安头顶的黑色帽子。她发现他不动不语,暗觉奇怪,笑着问:“你像全世界的女人那样,在蹲着小便吗?”
刘逸安没有回答。
她又问:“怎么了?那里有摄像头?”
仍旧是长久的沉默。
她不问了,安静等着。
文学杂志《长空》创刊于十年前,彼时刘逸安已名声大噪,贾萱却寂寂无闻。
十年时光,刘逸安教会了她很多东西,也发掘出了她的才华,他们二人在漫长的协作过程中磨练出了非常好的默契。
刘逸安沉静时在想新作的构思还是新剧的发布会,都会被贾萱一眼读懂。同样的,贾萱双手托腮端坐在书桌旁遥望着湾海发呆时,刘逸安也能猜出她被哪件麻烦事儿困扰着。
“逸粉”和“萱粉”最奢望的未来就是他们的偶像会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粉丝们认为,在这个完全可以用“尔虞我诈”四字概括的可怕社会,只有刘逸安和贾萱凑成一对儿白头偕老,他们才不会被另一半儿伤害。
因为在年轻的粉丝们心中,没有社会地位的作家们都太脆弱了,脆弱得笔锋触碰到禁区的边沿便会被扣上“政治错误”的帽子,永久封杀。他们是习惯“伤春悲秋”的墨客,当夕阳的血光浸染西天晚霞时,他们或许会站在窗口旁潸然泪下。
只有生命中的另一半儿同为作家,他们的人生才会纯净得不被浊世污染。
这是年轻读者们低幼的厌世想法,却也透着几许蠢萌的可爱。
当刘逸安和贾萱在微博同时宣布,他们决定携手参加《老板有约》时,粉丝们还以为他们俩想要自杀。
没有人再对他们催更,也没有人再吐槽男主太渣女主太蠢男配太惨女配太贱,大多以一种千万别去象牙山“以死谢罪”的态度劝说他们拒绝节目组的邀约。
他们是十位嘉宾中公认的最弱组合,哪怕是他们的铁杆粉丝也对此深信不
疑,很多人都希望能看到他们逆袭打脸的那一刻。
但,从他们参与录制到现在,连一句有“梗”的交流都没有,还谈什么逆袭?
贾萱站在银白色的花海里,不催促,不追问,只是默默等着。
“他们也上山啦。”刘逸安终于站了起来,视线从远方收回,笑道:“走吧。”
贾萱很希望他捡到了某件重要东西,最好是任务卡上那个叫做“彩色鹅卵石”的东西。但实际上,他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谁上山啦?”贾萱难掩失望地问。
“赵清懿他们刚上山。”刘逸安毫不隐瞒。
贾萱是个很单纯的女人,做编剧后接触了形形的圈内人,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是以,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把“你一直在看他们”这种容易带节奏的问题给咽回了肚子里。
“我观察了很久,赵清懿好像在跟李溪莛讨论什么事情。”刘逸安一眼看出了她的疑虑。
“哦,是吗?”
贾萱不是一个喜欢表露内心想法的女人,但她的沮丧,却全都写在了脸上。换句话说,她就是一个或喜或悲都会被人一眼瞧出来的单纯女人。
“我蹲下去时,视野不被树冠遮挡,恰好看到他们聊了很久才上去。”刘逸安一脸神秘,“你猜怎么着,赵清懿一眨眼就消失在林子里,给李溪莛急成猴子样!”说罢哈哈大笑。
贾萱想陪着他一起笑,但嘴角像是被针线残忍地封住了,微小的抽动都能牵扯神经带给她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
她仰起头,一边走一边装作欣赏风景,但实际上是在寻找安装在树顶花间的监控头。如果附近没有那东西,她会马上告诉刘逸安,别总提赵清懿这个名字,那会被导演组剪辑成容易误导观众的合辑。
真是白痴啊,他到底有没有看过真人秀节目?不知道一言一行都该谨慎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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