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金国大军挥师南下,一路得胜。北宋风雨飘零,摇摇欲坠。父……徽宗见大事不妙,便下诏让太子登基。赵恒自认并非雄才睿略之人,没有奋起国运的能力,便力荐他人。徽宗言道,废长立幼,是为大忌,很可能内忧外患,自此万劫不复。”
赵清懿转世重生后,首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说得自己都有点心虚了,却见朱柏诚神情专注,听得极为认真,便继续道:
“赵恒无可奈何,又不忍其父背上‘亡国之君’的万世骂名,便主动龙袍加身。随后带三百随从,勇赴金营,谈判议和。在金军统帅要求徽宗出城参加投降仪式时,他又以父亲年迈体弱为由拒绝这个要求,无视金人恫吓,苦苦支撑到案香燃尽,大雪纷飞,天寒地冻,金人才无奈作罢。”
她刻意避开细节,夸张渲染无用之处,使这番半真半假的言辞变得可信度极高,唬住朱柏诚这类对历史知之甚少的艺人,倒不费多少力气。
“连亡国骂名都敢替父背下的孝子,在危难之际敢于挺身而出的皇帝,自幼锦衣玉食却能在苦寒之地熬了三十年而不死的贵族,只为等宋高宗解救后东山再起,中兴大宋,如此忠孝两全之人,最后却落得个百马踏尸的结局,不可怜吗?”
赵清懿说到这里,眸光波动,表情哀戚,语气却是铿锵有力,把朱柏诚说得感同身受,心中悲苦,想扼腕长叹,想跺脚喝骂,看到赵清懿神情伤感时,又想出声安慰。
一时间,朱柏诚那张漂亮的脸蛋红白相间,锁眉咬唇,十分复杂,亦十分可爱。
如果抛开他身上的诸多光环,会发现他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虽恃才傲物,但心地善良,在优渥家庭的教养下,又极重孝道。
他在赵清懿的陈诉中看到了宋钦宗的另一面,不由得代入其中,好似在半世荣华、半世凄惨中走了一遍,心中酸涩,泪花点点。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说一半,嗓音便哑了。
赵清懿不禁莞尔,胸中郁结渐去,叹息道:“史书所见。”
“哦。”朱柏诚将脸扭向别处,快速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赵清懿故作诧异,“演员接戏时,要充分了解所饰演角色的背景与性格,怎么,导演和编剧都没跟你说吗?”
忽然提起导演,朱柏诚脸色一冷,咬牙道:“他们懂个屁!还嫌我演技不好,呸,什么都不说,指着我自己翻书啊?!”
赵清懿暗感好笑,却没兴趣挑拨离间,便淡淡道:“稳住情绪,争取一次过吧。”
朱柏诚重重地点了点头,还要问些北宋末年的细节,扭过头来,却见赵清懿已经翩然远去。
他怔了片刻,复又想起钦宗一生,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
若是让他知道,赵清懿为了皇兄存世形象,所述内容与史书记载天差地远,又会做何感想?
但有一件事,赵清懿没有说错。钦宗赵恒,确实孝顺重情。他在被俘期间,去看徽宗赵佶,发现后者死于土坑中,尸体都僵。
他号啕大哭,请求金人埋葬父亲。岂料当地人死后皆用烈火焚烧至半焦,再用棍子打遍全身,随后丢进水坑里。
泡了焦尸的水,可做灯油。
赵恒心如刀割,痛哭流涕,若非旁人死命抱住,担心水浸活人后难做灯油,他也会跳入坑中……
下午一点,方成安、余彦明等人乘车归来。路上有说有笑,对着手中笔砚指指点点。
赵清懿已经化了妆,换了身衣服,站在片场指定区域静静等着,却发现他们折了个弯,脚步不停地去了室内布景区。
她皱了皱眉,想找个阴凉所在喝点东西,安静等待,却听到其他演员兴奋地谈论着。
“真的吗?余老师要亲笔手书?”
“对啊!宋徽宗的瘦金体呢,听说他很在行的!”
“太有才了,我好想嫁给他……”
“呸!那还轮不到你!”
赵清懿顿时来了兴趣,拢袖提裙,快步走进布景区。
此时明灯高悬,长桌拼接。余彦明稳坐椅中,将宣纸缓缓铺开。其他剧组成员围在四周,一脸期盼。
余彦明接过
助理递来的砚台,放于面前,提笔正要蘸墨,却猛然一顿,“要不临摹吧,尊重观众,也尊重历史。”
周围人哪里肯干,大肆吹捧他的书法水平,非要他亲笔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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