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自嗤笑,这个美人不知是府上的什么人,何以对我如此防范?
那个丫头将我丢在院子里,又与洗衣房的几位洗衣妇交待几句,便独自走了。
我无视那些交头接耳议论我的妇人,在一个空着的洗衣池边坐下,慢慢寻思。
现下,我确该好好打算,如何才能让都予熙知道我便在他府上。
我略略回忆一下与他相处的那段日子,怕是最能引起他注意的便是孔明灯了。那是娘亲教我放的,扎一个纸袋,下面生一盆火,便能飞上天空。
那时与他一道去新川的路上,正值逢阳节,是为亲人祈福的日子。
我便扎了几个,挑出两个扎的漂亮的予他放了。
他目光灼灼,如玉的面庞第一次柔软下来,透出几分难得的旖旎。
不过,如今我受制于人,却上哪去寻得制作的工具呢?
我刚待起身去询问一下,是否要让我在此做浣衣女,忽而听得院子门口一把清朗的声音,此刻恰如地底冒上的春泉,好听的我想畅饮无数口,“菁儿,你果然在此。”
只见都予熙一身紫袍,亭亭立在院口拱门处,负手迎风,挺拔俊逸。
又是几朵海棠堪堪飘落,惊起了一地嫩粉嫣红,我生怕那身影只是个虚无的幻景,连忙扑了上去。
这些时日,先是被逼嫁梁竺彦,继而求助无门,再是进王府被拒,心里早早憋了一腔委屈,此刻却终是遇见了依靠,我的眼泪在眼里打了两圈转,终是没有含得住,顺着眼角汩汩流出。
我索性靠上他的胸膛,拿他的衣襟擦了擦止不住的眼泪,哽咽道,“少爷……”
他见我如此,一时有些慌乱,两只手挥舞半晌终是落在我的背上,轻轻叹息,“让你受委屈了。”
他如此一说,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吸吸鼻子道,“没有。少爷怎知我来王府了?”
他仍旧有节奏地拍着我的后背,又是一道叹息,“你在府门前的落花上划拉了一个大大的云字,我怎能不知。”
他竟是真的瞧见了!我心下稍慰,幸亏当时为了等美人走远,闲来无趣,才突发奇想,在门前的落海棠中划出一个云字。
我慢慢止住眼泪,一时觉得自己的行为甚是不妥,急忙与他拉开些距离。看着身后那些浣衣妇似是撞破什么秘密般的四下散开,我不禁红了脸。小心翼翼地看一眼都予熙,道,“多谢少爷。少爷真是细心……”
他拉了拉被我揉皱的前襟,道,“不是我细心,只是算着你这几日应当到了。进门时特地问了一下门房,这才注意到门前的海棠的。”
我愕然,他知道我要上京?
他却执起我的手,浅笑道,“走吧,先随我回主屋。”
我一时受惑于他难得的笑容,竟痴痴跟着他穿亭过院,直到快到主屋时才待会神。
我有些窘迫地抽回自己的手,道,“少爷,这样不好。”
他看着我抽回的手,神色一僵,凉凉看我一眼,生生将我看得倒退三步,一甩衣袖独自走在前方。
主屋坐落在后院的最前方,两边种满了香樟和琼花,有一条青石板路直通正厅。
而此时,便在青石板路的尽头跪着一个面容憔悴的美人。
看到此人,我匆忙赶上都予熙的脚步,冲着冷颜疑惑的都予逸甜甜一笑。
“奴婢跪请王爷恕罪。”美人低垂着头向都予熙请罪,声音怨艾,我听尤怜。
都予熙却似完全不领情般,声音如冰河般清冷,“离絮,何时我竟然给了你替我待客的权利了么?”
原来美人有春天飘逸的名字——离絮。
“奴婢不敢。”离絮将头闷得更低,“请王爷责罚。”
“离絮,这些日子,你便不要管府里的事了。”都予熙略一停顿,偏头看我一眼,“若是再有下一次,便回你的凤城去吧。”
离絮听罢明显一震,连忙磕头道,“奴婢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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