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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想来想去,姜樵是他极为信任之人,殷恪也正需要好好笼络。殷恪要是能看上姜萤萤,那还真是不错。
皇宫内灯火摇曳,乌衣巷中更是热闹,姜萤萤把那几十箱嫁妆扔在巷子里,窄小的道路挤得满满当当,下脚的地方也无。
各家各户的仆人都到门口看热闹,那“罪魁祸首”姜萤萤叫人搬了桌椅出来,自己坐在府门前,翘二郎腿,慢悠悠吃着切成小块的水果。
再说那姜殷两府,大人们还在宴席上,姜府的孟夫人脸皮薄,嫌姜萤萤丢人,早便躲到房间里去了。姜三公子在府中踱步许久,来到姜萤萤面前,低声道:“妹妹,殷恪哥哥人挺好的,你不要这样欺负他好不好?”
姜萤萤掀开眼皮,抛给他一个白眼。
到了深夜,殷府的大门才打开,秦夫人满脸怒气从里头出来,跟在后面的是殷二叔殷冶,对姜萤萤抱歉地笑了笑,表示他拦不住。
秦夫人看着满巷子的东西,又见姜萤萤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你,你们几个,把这些东西都拿去扔了。”
“不能扔,这是我的嫁妆,谁敢动,给我十倍奉陪。”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秦夫人这些天身体抱恙,老将军殷祀身子不好,她的夫君殷凛冶整日嚷着这儿那儿疼,她疑心殷家多病气,还找了风水大师来看过。这日饭后才喝了汤药睡下,听见仆人在外头说话,说什么“咱们公子也太倒霉了吧”,她一下便惊醒,出来看到这场面,简直气急攻心。
秦夫人来到姜萤萤面前:“萤萤,殷恪哪儿对不住你了,你要这般捉弄他,你不知道他有多累吗?怎么还要拿这些事来让他烦心?”
殷恪和诸位大人回到乌衣巷时,事情发展到秦夫人扇了姜萤萤一巴掌。
因为姜萤萤说:“我知道殷恪累呀,因为有夫人这样的娘亲,让他更累,不过没关系,我以后会让他开心的。”
姜萤萤一向知道秦夫人,把唯一的儿子看得比命还重,从前每当殷恪生病,就疯了似的求医问药,这次风水大师说家中有祟气,还逼殷恪喝了一碗符水。她肯定自己会嫁给殷恪,不想惯着她。
挨了一巴掌其实没有多生气,但她看见殷恪,鼻子瞬间发酸,眼眶也红了。
秦夫人往回看,对殷恪道:“恪儿,夫君,你们回来得正好,这个姜萤萤实在太不像话,你们快些让她把这些东西搬走。”
姜萤萤抬眼看向殷恪,自夜晚薄雾中走出,来到她和秦夫人面前,殷凛没有跟上,想来是想交给他自己处理。
殷恪道:“娘亲,别生气了。”他俯身,从脚边的箱子中捻起一块金子,在手心掂了掂,“空心黄铜,姜娘子心疼姜府下人,让他们省下许多力气。”拨开两层金子,底下竟全是稻草。
“想来这又是姜小娘子的玩闹之举,当不得真,夜深了,都散了吧,娘,我扶你回府休息。”
姜萤萤从“嫁妆”被揭底,到殷恪明显偏向秦夫人的口吻,都神色冷淡,仿佛真如殷恪所说,只是在玩闹,被戳穿了,便也罢了。
她的长相其实带着两分冷艳,往日里总爱心不在焉地笑,这一沉静下来,望着殷恪,倒是能瞧出两分凄然哀婉的神伤,楚楚动人,美极了。
秦夫人道:“听到没有,快些把这堆破烂扔了,大人们劳累了一日,马车都没法归家,真不知道姜府怎么教的女儿,这样没教养。”
良久,姜萤萤扬起笑道:“被殷公子看穿了呢,好吧,今日便先到这儿,来人,将我的嫁妆搬回府里。”
这次之后,姜萤萤消停了几日,其实她是骑马赶回来的,就为了在殷恪及冠之日给他送上那颗明珠,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天,但是能够当众献给皇帝,也不错。至于这出闹剧,包括殷恪的反应,都在她的计算之内。
接下来的几天她不是不想出门,实在是腰酸背痛,大部分时间只能在床上躺着。
“娘子,你那样辛苦地赶路,受了多少苦……你怎么不跟殷公子说呀?”
姜萤萤正瘫在床上看话本,笑道:“他了解我,正如我了解他,这会儿他肯定回过味来了,悔得正在家中捶床,你信不信?”
槐叶摇头,实在想象不出殷公子捶床的模样。
“总之,若松烟来问你我如何了,你便说我难过的茶饭不思,日日用被子蒙头大哭,明白了吗?”
“娘子……”槐叶很担心,她自然乐意见到自家娘子和殷公子好,但那殷公子,从小就不是个会惯着娘子的,娘子这样闹了一场,公子那也已是那般态度,怎么还会找松烟来问呢?
她没想到,一出府门,果然被松烟招手叫过去,在殷府角落里鬼鬼祟祟地问:“姜娘子可安好?”
槐叶按照姜萤萤教她的说了,松烟大受打击:“竟然如此!”
那日,姜耘下值回来,带了一摞糕点来姜萤萤房间:“云香阁的掌柜说东家有喜,满大街送糕点,我都说了不要,还是拦下我的马车塞了许多进来,不知那掌柜是不是挖出金子了,这样豪气。你知道我不喜欢吃糕点的,都给你了。”
姜萤萤看向那糕点,不多不少,全是她爱吃的几种口味。云香阁的糕点可不便宜,且一盒难求,家中挖出金子也不能这么白送啊。
每一块糕点里都有一张纸条。
“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
“人生达命岂暇愁,且饮美酒登高楼。”
“……”
全是劝导人们积极面对逆境,乐观阔达的名家诗句。而且这字迹吧,没有半分掩饰,一看就是殷恪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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