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躺在水边的孩子大声咳嗽起来。烟雾愈来愈浓,大人还可支撑,孩子却先受不住了。真金从襁褓上扯下布来,用溪水浸湿,轻轻盖在孩子口鼻上。孩子不住蹬腿,嘶声哭号。
兰芽也觉烟气呛人,弯腰捧了几口水喝了,刚要站起身子,忽然眼前一花,似乎身边多了什么东西。
她揉一揉眼睛,不由惊呼出声:原来竟是一大一小两头梅花鹿!
母鹿浑身黑灰,气喘吁吁,不住用舌头舔舐旁边的幼鹿。幼鹿瞪着两只惊惶的大眼睛,哀哀鸣叫。
这对母子不知已在大火包围中奔逃了多久,眼下绝处逢生,撞进无火的所在,顿时便力气全失,都瘫倒在地。
鹿平素最是胆小怕人,但此时两个大活人站在那里,它们却全不在意。
母鹿倒在溪水之畔,歇息了片时,便歪头向溪中饮水。幼鹿爬到母鹿肚腹处,叼住□,慢慢喝起奶来。原来幼鹿还未断奶。
兰芽正瞧得入神,真金执着一根不知何时用树枝编成的绳索走过来,轻而易举套在了母鹿脖子上。
兰芽忙摇手道:“别……它好容易逃脱性命,别吃它罢!”
真金失笑:“谁说我要吃它?天上送下来的大|乳娘,怎能随便吃了?”
兰芽这才醒悟,大喜过望。回头看看孩子,暗想有了这只鹿,孩子绝不至饿死,但是否葬身火海,就未可知了。
此时四面天空俱已烧红。空地虽大,但火烧松枝,毕剥之声仍清晰可闻。
没过多久,又有几只松鼠、十来只野兔连滚带爬地逃到这里。真金道:“这些兔子可不能饶了,这场火一烧,山上活物都成了焦炭,咱们不烧死,过两日走不出去也要饿死。”
他走过去想把兔子一只一只捉起来,但兔子三蹦两跳,虽不敢离开空地,却也不肯容真金走近。真金试了几回,只得作罢。
到了午夜时分,周遭可燃之物俱已燃尽,躲在空地中已不觉烈焰炙人。但烟气愈来愈浓,山中亮如白昼却又目不视物,便最浓稠的大雾也难以比拟。
孩子初时咳嗽不止,此时却声息渐微,真金无法可施,只能不断浸湿了布料替他过滤烟气。
兰芽也早哑了嗓子,昏昏沉沉躺在水边。真金灵机一动,想起怀里还有一根苇管,索性将她拖到溪水中仰面躺倒,又把苇管插在她口中,将多余的折断,只余极短一截露出水面。
水面烟气稀薄,兰芽身子入水,便是精神一畅,再呼吸几口满含水汽却摒弃了烟气的空气,登时灵台清明,好过了许多。
28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真金将兰芽安顿在水里,刚刚松了一口气,不想片刻之后,兰芽拼命挣扎起来,又是咳嗽,又是尖叫。
真金只当是水呛了,忙过去将她扶起,只见她两腿乱蹬,煞白着脸竭力向小腹上比划。
真金这才瞧见她衣内鼓鼓囊囊似有活物——十有八|九是一条鲤鱼!
他不假思索,伸手在兰芽小腹处轻轻一按,果然一条红白相间、足有两斤重的大鲤鱼从领口处滑了出来。他将鲤鱼向岸上一掷,没好气道:“我当出了什么大事,不过是条鱼!你既怕鱼,就从水里起来;不起来,便休要大惊……”话没说完,他忽然扯住衣领,弯腰猛烈咳嗽起来。
兰芽吃他一顿抢白,毫不辩解,软绵绵又躺回水里。真金好容易将一波咳嗽压下,回头一看,更是恼火:不知是烟熏还是惊吓,人已昏晕过去。
他无可奈何,只得又过去替她料理,仍旧令她仰面朝天,含着苇管躺在水中。
不知不觉间又熬过了一个更次,山上忽然狂风大作。
火借风势,燃得更旺,烟也愈发浓烈,真金叹息一声,暗道:我命休矣。不禁回头去看兰芽。不料一瞥之下,似乎看见水面起了一个个圆圈。他惊喜交加,仔细再看时:
果然,极细的雨点正一颗颗斜斜飘向水面!
他急忙抬头看天,烟雾浓重,依旧什么也看不见。但脸上却给几滴雨水打中!
这下再无怀疑,他奔到兰芽身边,弯腰将她一把捞起,一只手用力在她脸颊上拍了一记:“下雨了,下雨了!”
兰芽睫毛微微颤动,吐出一口气来。双眸不睁,口中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真金凑近细听,听见她说的是,“哥哥……我头疼”!
真金一愣,半日才想明白她是昏迷呓语。他不知怎地忽而心头一软,口气柔了下来,轻轻说道:“下雨了,咱们有救了!”
狂风刮了一顿饭工夫,忽然停住不吹。风一停,雨势立刻大起来,烟雾渐渐变成水雾,西边依旧有火,东北南三面却已暗寂下来。
有几只松鼠性子急躁,已欢叫着跑出了空地。
先时求生,唯恐这雨不能泼瓢倾盆;此刻求暖,转眼间又盼起火来。真金冒雨在四周寻了许久,终于在一处岩壁背后找到一个山洞,回来接了兰芽并孩子。
火绒包在油纸之中,并未淋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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