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颇有觉悟,很自觉地往马屁股的位置行去,被甩动的马尾扫了几下脸,后退之时险些摔倒,好在押解她的小侍卫伸手扶了一把。
去后面干什么?
又沉又冷的声音,顾荇之低头,眼神掠过花扬,看向扶她的侍卫道:犯人腿脚都上了镣铐,要走到什么时候?
小侍卫一怔,不知该如何接话,却听顾荇之淡淡道:去寻辆马车来。
哈?
小侍卫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话还未问出口,就被顾荇之的眼风扫得闭了嘴,立马掉头去寻马车了。
长街寂寂,车轮碌碌。
花扬是坐着马车进的刑部。
下车的时候,她特地四处望了望,只看见月光下的一道白影。那影子见她瞧过来,一晃,便消失在了破晓时分的浓雾里。
*
顾荇之当真是将她关进了刑部的死牢。天亮时分,有大夫来替她看了伤、上了药。
之后便是每天吃好喝好,睡睡醒醒的日子。
期间秦澍来过好几次,问了些毫无意义的问题,眼见拿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便唉声叹气、摇头晃脑地走了。
中书省的厅室内,顾荇之正埋头写着呈文。手边一炉静心安神的白旃檀,光线迷离,清白烟雾落了淡淡的影,衬得他的眉眼如水墨画一般的清浅。
秦澍冲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闲适的光景,登时觉得心中郁气暴涨,恨不能直接上去给他两巴掌。
但他不敢。
于是只能老老实实收敛了脾气,眼观鼻鼻观心地问到,你七日前扔在我刑部的女刺客,到底打算怎么办?
顾荇之埋头书写,语气淡淡地反问道:我这儿忙着应付林淮景的弹劾,没空。之前不是让你去审吗?
秦澍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应付林淮景的弹劾,狗屁!
大理寺这次分明是被他给喂了个哑巴亏。
告到徽帝跟前,也因他一句,办案不着官服,不带文书,敢问林大人这是要办案呢?还是借办案之名意图不轨呢?给抵了回去。
林淮景气得要死。弹劾顾荇之不成,还被他以执法不力的名头,在御史台的册子上狠狠记了一笔。
心情不太好的秦侍郎上前一步,豁然抽走他手里的笔道:审?!你一不让我用刑,二不让我断食。打不得饿不得,还天天安排个大夫去给她诊病熬药。顾长渊,你这关的到底是个犯人,还是个祖宗啊?!
室内寂静了一瞬。须臾,顾荇之抬起头来,清雅无双的眉目间夹着几分憔悴与无奈,半晌才低低地道了句,那秦侍郎说该怎么办?
秦澍自觉胸口卡了口气上不来,捂住已然犯疼的脑袋,气弱地道:我反正是已经尽了全力了。
一顿,又无可奈何地加了句,不如你自己去审吧。她同我说了好几次要见你,答应只要是你审,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轻烟白雾里,桌案后的顾荇之神色一凛,官服襟口上的那颗喉结也抑制不住地滑了滑。
他哪是不想亲自审她。
他是不敢。
有过梦境里的前车之鉴,顾荇之很是担心自己会在那人的狡猾攻势之下,再做出什么逾矩之事来。
故而这几日都是能避就避,就差连回府都要绕开刑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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