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离听着她呼吸的声音,分明是没有睡着,眼睛虽然还看着医书,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宁疏桐干脆坐了起来,披上衣服,坐在了她的对面,“如果我说,你哥是为了护着我死的,你会不会恨我?”
本以为墨离多少会有些情绪波动的,可没想到,她却松了一口气,“嗯。知道他怎么死的就好了,不是死的窝囊,也不妨他这一生了。”
宁疏桐吃惊地看着她,就算是身为医者,见惯了生死,可面对着自己这么亲近的人,墨离竟然还能这么的冷静克制,换做是她,那是绝对做不到的!
墨离感觉到她的情绪,抬眼看了看她,漠然地说道,“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和我哥哥一样为了某个人而死,也可能不知道怎么就出了意外…但是,人早晚不是要死的吗?早死也许反而自在一些呢!”
这话让宁疏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反而是墨离浅浅一笑,快的像是那个笑容就从来都没有出现在脸上一样,“我们墨家自古就是医者。到了我和我哥哥这一代,都到了宫里。墨家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就算是我们死了,医术也不会断了。所以,还有什么遗憾的呢?”
宁疏桐轻轻地叹了一声,“人活着,不过是还有执念。能像是你想的这么通透的,还真的是太少了。”
墨离挑了挑眉毛,“只是我也没想到,娘娘你竟然能开诚布公的,跟我说了哥哥的死是因为你。一般的人,只怕早就把责任推到别的地方……”
“对于害死你哥哥,本宫本就十分愧疚,又怎么能还忍心欺骗你呢!”宁疏桐轻声地说道。
“娘娘不必放在心上,还是好好歇着吧!有我在,娘娘的胎一定会平安降生,也多谢娘娘还肯相信我!”墨离没有丝毫的绕圈子,直接就过来扶着宁疏桐回到了床上。
宁疏桐安心地躺在了床上,墨离犹豫了下,“娘娘以后的膳食,也还是由我负责吧!娘娘这一胎,关乎的人和事儿太多了,至少我不能让你在我的眼皮子下出了事儿。”
“那就让你多费心了,”宁疏桐微微一笑,安稳地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真的这一晚上折腾的太多,她睡着了之后,竟然睡的非常舒服。
等着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墨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睡得舒服了,整个人都看上去精神了很多,宁疏桐刚刚有所动作,就有宫女过来伺候着了,没有如意在身边,一时间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如意呢?”宁疏桐随口问了问,宫女就赶紧说道,“如意姑姑昨儿把腐肉剜掉了,又上了药,折腾到了天快亮才睡。奴婢们想让她多歇会儿……”
“好,”宁疏桐看着她有些面熟,便问着说道,“你平日里是在哪里伺候着的?”
“奴婢是伺候院子里的花草的,之前手笨人也笨,怕伺候不好娘娘!”宫女虽然声音不大,但是交代的清清楚楚,“奴婢叫荷香。进了宫里,管事的姑姑说这个名字也还行,就让奴婢留着用了。”
宁疏桐点点头,“好,那你就好好的伺候着。本宫瞧着你手脚也麻利的,就留在本宫的身边吧!”
荷香愣了下,才赶忙跪下谢恩,“奴婢谢娘娘恩典!”
她不过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儿,本就没有什么门路,好不容易被抽到储秀宫伺候着花花草草,都已经非常的知足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机会能伺候宁疏桐。
“起来吧,”宁疏桐抬抬手,示意她起来了。
很快墨离也来了,端着饭菜和药碗,宁疏桐抓过药碗就灌进了肚子里,不管多么苦的药,对于她来说,几乎都不算什么。
她本来也没什么胃口,并不是很想吃东西,可瞧着墨离看过来的淡淡的目光,只好强迫着自己用了一点。
看着时候差不多了,就让荷香扶着自己,直奔着皇上的寝宫。
昨晚上皇上折腾了一个晚上,只怕早朝也没去上,不过这个时间了,也该差不多起来了。
可就在她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瞧见常总管带着一溜的人走了过来,满脸笑容地说道,“请娘娘安!奴才奉了皇上的旨意,给你送东西来了!”
他一个摆手,二十多个太监端着东西,一一的走了过来。
宁疏桐让负责小库的宫女过去点算,这才问着常总管,“皇上这是怎么了?”
虽然皇上赏赐东西也没什么的,但是瞧着这架势,怎么像是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似得呢?
“唉,”常总管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昨儿个晚上,皇上不是…挺好的吗?想着娘娘您现在也不方便伺候着,就…就准备……”
“封两个妃子,还是打算广采秀女?”宁疏桐早就料到会这样了。
别说是皇上,就算是达官贵人,只怕在妻子怀孕的时候,都会多多少少弄点通房,偷吃个什么的。
虽然听上去非常让人不齿,可就是事实,有时候也真的是让人无奈又心酸的。
常总管小心翼翼地瞧着她的脸色,看她并不像是生气,这才大了胆子说道,“皇上…皇上想册封…聂绰迎为娴妃,赐居永和宫;宁疏影为嫔,也与聂绰迎一同……”
“聂绰迎?”宁疏桐的心里极为震惊,面上却只是皱着眉头说道,“放肆!聂绰迎乃是皇子李晟的正妻!你说的应该是聂绰迎的远房妹妹吧?”
皇上连自己的儿媳妇都不放过,若是就这么大张旗鼓的说出去,只怕要被天下的人都笑话死的,但是,这件事儿并不是没有转圜余地,就像是她说得那般,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常总管笑得极为灿烂,“皇上果然没有看错。贵妃娘娘的心里只会为皇上考虑的!”
说着,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刚刚的话,是皇上特意命奴婢说的,娘娘的回答,皇上也早就预料到了,所以……”
他看了看周围,才又说道,“奴才还有一道皇上的口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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