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一箭还不算,接下来又从山林中接连射出一片箭羽,将正要弃车逃跑的车夫们射得哭爹喊娘。
还有几支箭,直接射到了车里,连厚实的车板都贯穿了。
活着的几个车夫膝盖或是腿上都中了箭,跑都跑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帮山贼举着大刀,从山林里雪豹似的冲出来。
为首的头领先扫了一眼车,抹了把鼻子笑道:
“车里的肯定已经被射成筛子了,先料理了这几个活的。”
几个车夫吓得赶紧磕头:
“好汉饶命啊好汉!小、小的们就是赶车的,上有老下有小,哪有钱呐……”
说着,又赶紧往车里指:
“这车里是知府家的大小姐!她上车的时候大包小包的,肯定有钱!”
不料,头领却脸色一变:
“你说车里的是谁?”
车夫们还不懂他的意思,七嘴八舌地补充:
“是阮知府的女儿!就是那个叫阮棠的……哎呀!”
说的最起劲的车夫被头领一记窝心脚踹倒,趴在雪里直吐血。
头领随手抓过那个踩点的喽啰,狠狠地拍了他的脑门子一下:
“你怎么踩的点儿?人家阮大小姐多好一人哪,咋能抢她?”
一众山贼都插起话来:
“就是,阮大小姐听说俺家困难,每次帮俺娘子写信都少收几块!”
“我老娘腿脚不好,阮大小姐还上门帮她写信呢!”
“俺妹子前几天干活受伤了,她上门送信瞅见了,还帮俺妹子买药来着……”
阮知府在任期间,苛捐杂税极其严重,逼得城里一些人混不下去,就在此处落草为寇。可他们出来是出来了,家中亲眷还在城中。凡是去阮棠那里写过信的,都多多少少听家人们说过阮棠。
踩点的是个刚入行的小孩,脸色青白,哆哆嗦嗦:
“俺也不知道这是阮姐姐的车呀,要不咋能抢呢……”
“待会儿回去好好收拾你!”头领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还不赶紧去看看,大小姐伤着没有?”
留下几个人看着车夫,剩下的山贼们呼啦抄地全都拥到马车边上。
看着车外的情景,山贼们心里都凉了:马车被射中了好几箭,大小姐在车里,怎么可能全都躲过啊?
一想到这么好的一个人,居然被他们杀死了,无人不是满心的罪孽深重。
见谁都不敢上前,头领只好硬着头皮,一边在心里祈祷大小姐没事,一边步步逼近了马车。
他把手搭在车帘上,看了眼身后的众人,才心惊胆战地撩开帘子……
头领赫然看见,阮大小姐软倒在车厢角落里,心口上插着一支箭。
完了完了完了,他妈的……头领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却忽然发现:
阮大小姐还睁着眼睛,也还惊魂未定地喘着气,只是满眼无助地咬着下唇,看起来楚楚可怜。
而那支箭簇,看起来是钉在心口,其实刺得根本不深。
因为它实则是钉在了阮棠心头的青石海棠项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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