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更加用力地咬住下唇,一点血浸润在唇齿间,才知道下唇被咬破了。
厢房里又传来母亲的咳嗽声。
这次,阮棠索性将心一横,摸索到最偏僻的角门。
她推开漆黑的门,走进院外无垠的风雪。
此时,大公子的房间里,阮庐正对镜试着几个新雕的玉佩。主母则在榻上放了张小桌,将账本子摊开,核算着每一笔放贷的利钱。
侍女知道主母每日看账劳神,小心地侍弄着屋里的茉莉花。若没有这点花香,主母夜里是睡不着的。因此专有一盒银丝暖炭用来给花取暖,生怕冻坏了一根花蕊。
阮庐一边挑着玉佩,一边将阮棠偷穿新鞋的事汇报给了母亲。末了,又恨道:
“那贱种必然是有心要勾引摄政王,所以才穿得花枝招展。”
“就她那张丑脸,也配?”主母张氏啐了一下,“不过崔氏就是个狐媚子,说不定那贱种也遗传了骚味。”
见儿子不解,张氏忿忿说道:
“崔氏是生了贱种之后,才被你父亲领进门的。当年,她逢人就哭,说是你父亲强占了她的身子,还让她未婚先孕,分明就是扯谎!”
说起这件事,张氏就恨得牙根痒痒:
“肯定是她贪图荣华富贵,主动勾引的你父亲!不然他怎么不强占别人,偏偏强占她?一个巴掌拍不响,她若是身正,哪还怕影子斜啊?”
阮庐连连点头,颇为赞同,又问道:
“阮棠那边怎么办?在亲事落定之前,我可不想她再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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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皱眉思忖,片刻,说道:
“最好由你父亲做主,把她随便配个什么人,让她消停下去。得找个克妻克子、好喝酒打人的,这样即使她日后分化成了乾元,也不能兴风作浪了。”
可无论如何,阮棠还是个没分化的孩子,阮知府真能同意吗?
“若是她自己身上有污点,你父亲为了家丑不外扬,自然会急着给她说亲,那时不就好办了?”
张氏说道。
阮庐又问:“那应该怎么做?”
张氏胸有成竹:
“我想着她不会舍得那双鞋。你派人盯着,若发现她拾鞋回来,就说这鞋是她在外偷汉子的信物。”
阮庐一听,立刻眉开眼笑:
“收拾这些不安分的贱种,还是母亲有办法。”
阮棠真的觉得,自己似乎时来运转了。不仅遇到了好心人,而且去拾鞋时,居然也一切顺利,没有被人发现。
她的手被泥水浸湿,叫寒风吹到麻木,冻疮复发也不知道。
她现在满心都是重新拿回鞋子的欢喜。
至于鞋底藏着的东西……要不要现在就打开?或许是银票呢,就可以去买炭火了。阮棠欣喜地期待着,指尖在鞋底来回磨蹭。
正犹豫间,忽然一道火光照进她的眸子。
什么人!阮棠整个人都僵住了,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阮棠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这人抓住了手臂。
火光照亮眼前人的脸,这人她认得,正是这条街上的一个混混,平日里净干些逼良为娼、偷盗拦路的勾当。恶事做的多了,连脸都狰狞起来,在阴暗的光线下格外可怕。
混混狠狠拧着她的手,发出一阵怪笑:
“大小姐深夜不回家,在这拿着信物等情郎吧?”
“你胡说,我没做过那种事!”
对没分化的人来说,这个罪名太严重了,阮棠吓得几乎要哭出来,瞪圆的眸中泪水来回打转。
她猛地挣脱开来,慌不择路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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