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说,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真的不想做皇帝。
可他想说,既定的历史,就算重来千百次,也逃不过那宿命。
只因为他说:“炽儿,答应父王,无论多么艰难,都要替父王守住北平。”所以他拼了命也要保住北平,就算战斗到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会站在城门之上,死守着等到朱棣回来。
因为这个信念,他做到了。李景隆的三十万朝廷军被他死死的挡在了门外,朱棣也得到了足够的时间从大宁带了宁王的兵马回援,为他的帝王之路迈开极其重要的一步。
城门打开的沉重闷响拉回了朱高炽的思绪,回过神,朱棣正策马从自己身边走过,朝城门走去。
他完美的侧脸和俊朗的身姿在北方初冬的暖阳之下成为了朱高炽眼中最美的风景。
道衍乘坐的马车缓缓进入城门,朱高炽才抖动缰绳跟上朱棣的步伐。
马车轱辘轧过石板道路,发出吱嘎的声响。和煦的阳光洒落下来,无端的让人昏昏欲睡。
马车停下的时候,他看到从里面匆匆忙忙跑出来一大群下人,围在马车前面,神色惊惶。
帘子被撩开的同时,他竟然看到朱棣从马车里面出来,怀里抱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那少年脸色苍白,呼吸羸弱,额头挂满了因疼痛而溢出的冷汗。
他听到朱棣对着下人们大吼着找大夫,然后 看到他抱着那少年匆匆跨入王府大门。他还听到朱棣因为焦急而加快的心跳,听到下人们凌乱的步伐,听到徐仪华洪亮的嗓门儿在吼“朱棣,炽儿要有个三长两短,老娘跟你没完!”……
朱高炽甩甩头,再看向大门之时,刚才从里面跑出来的下们正如同多年前一样围着道衍乘坐的那辆马车。小心翼翼将门帘撩起,扶着年事已高,行动不便的道衍走下马车。
朱高炽回过头,朱棣正好从马上下来,走到自己跟前,朝他伸出手,说了句:“下来。”
朱高炽伸出手,撑到朱棣掌中,臂膀使力,左腿横跨,轻而易举跳落到地面之上。
朱棣放开他的手,敲敲他的脑门儿:“这一路回来我都看你神情恍惚,想什么呢?”
朱高炽摇头道:“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多年前我刚到明朝之时,跟你回王府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场景。”
朱棣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那时候哪是这个场景?你可是受了重伤被父皇从马车里抱下来的。当初你要是能骑着高头大马跟父皇一起凯旋,我哪会被你母后骂得那么惨。”
想到徐仪华的大嗓门儿,朱高炽也忍不住笑起来:“真不知道五叔那么温和的人怎么受得了她那嗓门儿。”
“习惯就好。”朱棣挑挑眉,颇有点“过来人”的风范,说完便转身朝道衍走了过去。
燕王府还是以前的样子,连一花一草都没有改变。长庆殿的琼花树依然茂盛,玉宇宫的腊梅花依然鲜艳,鎏华院的紫兰竹也依然挺立。
各殿的摆设干净整洁,连一丝灰尘都没有。院子里的花草修剪整齐,连一根杂草也看不到。就算主子已经不住在这里,下人们也没有一天怠慢。回到这里,就如同踏入了时光隧道,这几年的光阴仿佛都离他远去了一般。
他恍惚觉得,自己还是一直住在鎏华院,傍晚的时候徐仪华会派人来叫他们兄弟三人去玉宇宫用膳。朱棣忙于政事,白天总是见不到人,但晚上一回来,总是第一时间到鎏华院对他嘘寒问暖。
不过很可惜,那样的美好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徐仪华不在了,朱高煦也跟他兄弟反目了。朱棣忙完国事,虽然还是第一时间到太子宫见他,但他知道,他的心里,更多的,是这个天下。
朱高炽走进鎏华院的时候,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儿正从里面跑出来,不小心撞到了他身上。
紧接着是一个跟朱高炽年纪差不多的年青人追了出来,见到朱高炽时,赶紧跪□去,叫了声“太子殿下”。
朱高炽听到他的声音,把目光从那个小娃身上移开,惊喜的叫道:“祁安?”
“殿下。”祁安抬起头来对他笑,“祁安就知道太子殿下一定会回来看我们的。”
朱高炽听了这话就觉得汗颜,这次要不是朱棣一身不吭的把他带回北平,他还真没有办法离开应天回北平看他们。
想到这里,朱高炽赶紧蹲□见他扶起来,指着旁边的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的小娃娃问:“这娃儿是谁?”
“回殿下的话,是属下的儿子。”祁安将那小娃娃拉到自己身边,“小家伙,还不快见过太子殿下。”
那小娃娃仰头看着他,正准备开口,朱高炽便道:“不用多礼了。”说完之后再次看向祁安,“时间过得真快,你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祁安一把将儿子抱起来,陪着朱高炽往院子里走:“谁说不是呢,皇上都登基好几年了。瞻基殿下也该有四五岁了吧?”
“嗯,是。”朱高炽点点头,“我听福伯说你现在已经是北卫营的校尉了,怎么今天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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