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晴琅点点头,“书香门第,富贵豪绅,甚至是权臣勋贵,这些人家,富贵有了,所以更在意名声!你想想,出了一个节妇,受益的是两族的女子,人人都会称赞这两族家风严谨,甚至惠及男性子弟,这样的好名声,来得多容易呀,只不过赔上一个女子的几十年或者性命而已,这买卖多实惠呀?你也去过宜良县不少大户人家了,就没撞见过一两个守节寡妇吗?”
郑大丫低头思索,突然想起在某家后院惊鸿一瞥的少女,哦,不,应该是少妇。
那次,她是去后院见着当家的主母,经过某处廊下时,瞥见某个窗口下端坐的少女,脸色苍白,像是多久没见过太阳似的,身上的衣裳黑沉沉的,跟她的外观一点都不相符,却跟她的古井无波的眼神相契合。
后来,她从领路的丫鬟口中,打听到那是一个年轻寡妇,刚嫁过来没几天,丈夫就出意外死了,于是,这青葱少妇就开始了她守节的岁月。
如今想来,那次她注意到的眼神,哪里是平静,而是绝望吧。
郑大丫向郑晴琅说起这个妇人,郑晴琅也略有耳闻,甚至比郑大丫知道的更清楚。
“你说的那个人,我也知道,据说她出身书香门第,丈夫去世后,她想归家,却被娘家人拒绝了,因为她娘家说族中没有再嫁女,让她安心回夫家当个节妇。为了这事,当时还闹出了许多新闻……”
“什么新闻?”郑大丫好奇道。
郑晴琅没有回答,“罢了,咱们也只是道听途说,说出来怕是影响人家的名声呢。”
郑大丫不好再问,却突然有些理解郑晴琅的话了。
“三姑奶奶,我知道了,贞节牌坊本身不是多可恶的东西,就像男子立功之后,也会建碑修祠一样,错的是人性!”
郑晴琅愣了愣,这大丫总结得很精妙,贞节牌坊就是个物件,有什么错,错的确实是人性。
“好了,不说了,你不是说要去凑热闹卖东西吗?这就去准备吧,免得太迟,人都跑光了。”
郑大丫经过这一场讨论后,因为三姑奶奶得了贞节牌坊而兴奋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
她想到三姑奶奶守寡了二十二年,期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苦楚,才得了这么座牌坊,,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了。
她猛地双手抱住郑晴琅的左臂,笑道,“我不去了,我想在这里陪着三姑奶奶。三姑奶奶,你刚刚在做什么呀?”
郑晴琅心里暖了一下,她大概猜着这妮子的心思,没有戳破,只是将一小坛做坏的豆腐乳送到她跟前。
郑大丫毫无戒备得嗅了嗅,一股酸臭味涌入鼻腔,惊得她连连后退。
她捂住鼻子,微微控诉道,“咦……三姑奶奶,你这做的是什么呀,这么臭……”
郑晴琅见她五官皱成一团,恶趣味得哈哈大笑起来,心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坛子东西先不倒掉了,回头带回家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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